单云华站在台阶上,双手拢在袖中,脸上露出得体的笑。而一旁的单云璋听这人颠倒黑白,怒不可遏。
“阿姐,这些东西让他抬回去,咱们单家可不收”
“云璋,”单云华压了压他的手,让他少安毋躁:“既是姜伯父的一片心意,我们做晚辈的岂有推辞之理?”
她对姜管家道:“多谢了,这一路您辛苦,还请进门吃杯茶歇息。”
“二小姐客气了,”姜管家拱手:“吃茶就不必了,二小姐能不计前嫌,姜老爷必定高兴。”
“瞧您说的,我一个晚辈又岂会跟长辈计较。即便没有这些补偿,云华也绝不会记恨姜伯父。”
姜管家脸上的笑僵了僵,暗道这单家二小姐真是个不好惹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句话把单家体面捞全了。
同时也心有戚戚,想着这事不论如何算是过去了。比起钱财,姜家名声更重要。
“多谢二小姐,告辞。”
单云华目送姜家人离去,转身进了宅子。
单云璋跟在她身后:“阿姐为何要他姜家的东西?那种泯灭良心的人家连钱财都是臭的,我还嫌脏了咱们的地方呢。”
“为何不收?”单云华反问。
单云璋愣了愣,赌气道:“人有志,竹有节,做人不能没骨气。”
闻言,单云华笑了:“云璋,待你以后独撑单家门庭,你就会明白,清高的骨气其实没那么重要。”
单云璋茫然。
这时,徐叔高高兴兴过来:“还是小姐有办法,我适才核了数,白银竟有千两。合着那些礼,该有一千三百两之多。”
“这下咱们作坊一年的亏空算是填补上了。”他说。
单云华颔,也笑起来。
“你看,”她转头对单云璋道:“若我今日只念骨气将这些钱退掉,你可知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
她继续道:“作坊损失五百两,单家无钱周转只能抵押作坊,没了作坊咱们也就没了安身立命的根本,最后我们无法跟姜家抗衡,要么阿姐入姜家为妾,要么咱们姐弟被姜家撵出建安。”
“云璋,你饱读圣人诗书,我很高兴你身怀骨气。但我希望,骨气只是你不畏强权不破底线的修养,而不是莽撞地意气用事。”
“观察了这么多天,建安这潭水比想象的还要深啊。”
客栈,蔺琰叼着根牙签抱臂靠在门口,晨光落在他英俊的半边脸上,越显得公子贵如玉。
“我突然明白上一任的提举茶盐司为何要辞官了,”他又道:“无权无势无背景,斗得过建安的这些地头蛇才怪。”
“怕了?”里头传来个淡淡的声音。
祁瑾序正对着镜子穿外袍。他身材挺拔高大,隔着中衣都能感受到其肌肉线条紧致虬结。偏生还长了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举手投足矜贵而风流。
蔺琰转头瞥了眼,毫无正形道:“有什么怕的?再不济还有你这么个文武双全的祁大人啊,若是武的不行,你只需凭你这张脸和身材就能把建安内宅女眷搞定。搞定了女眷必能搞定官场哎哎我瞎胡诌的啊哥”
祁瑾序一记眼刀射过来,蔺琰讪讪投降,改了话头:“上一任茶盐司那是上一任,可我哥是何人?那是文韬武略足智多谋的诸葛孔明,对上建安这帮人还不一定谁吃得消。”
祁瑾序面对他的马屁无动于衷,轻嗤了声:“你应该听过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况且这建安郡的确不简单。”
“此地官商勾结,欺行霸市。”他继续道:“若想肃清建安商市,任重道远。”
说完,他已穿戴整齐,捡起桌上的扇子打算出门。
“哥,今儿我们上哪玩?”蔺琰吐出牙签立马跟着。
“去茶盐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