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牵着王妃的手回到宫里,象照顾幼小的孩子般,看着丫头给她去了外面的斗篷,将她安置到榻上,又让人上了雪耳羹,一边看着她慢慢吃着,一边说着些闲话。
两人正说话间,内侍禀报着,周皇后过来请安,李太后刚传了进,宁贵妃也到了,宫殿内立时热闹喜庆起来。
李太后坐在榻上,福宁王妃神情还是有些呆呆的坐在太后对面,见两人进来,支着身子正要下去请安,周后忙上前按住王妃,声音里透着尊敬和亲热:“姨母就坐着就是,咱们这儿只有家礼,再说您还病着呢。”周后扶着王妃坐好,宁贵妃也进了殿,周后退后几步,和宁贵妃一前一后,一丝不苟的给李太后曲膝行了福礼,李太后笑让着两人落了座。
宁贵妃关切的看着王妃,笑着说道:“王妃今天气色极好,上回那个方子管不管用?若管用,我让兄长再送些来。”
“有用,吃了象是能多睡两刻钟了。”福宁王妃柔和的答道,李太后转头看着宁贵妃夸奖道:“难为你费心,那东西虽说不值钱,可真是琐碎的能难为死人,这是你一片心。”
周后跟着夸赞道:“可不是,宁妹妹待谁都这么用心,这一条最难得!”
宁贵妃脸上含着笑,垂头谢过周后,转过头,满眼心疼怜惜的看着枯槁的王妃感叹道:“这是王妃和……情深,福宁王府里若有了孩子,一有了孩子,满府里就都是这孩子的玩耍吵闹声,这孩子要这个闹那个的,王妃看着孩子操心的事多,这日子也就活泛了。”
周后眼底闪过丝凌利,她要做什么?她知道什么?那些话?她知道了?也许那邵源泊说的时候,也许……是她知道的太晚了!周后明快的笑着接过了话:“可不是,这有了孩子,府里也就有了生气,可这带孩子最费心思不过,姨母身子弱,精神头又不济,这孩子哭哭闹闹可没个时候,姨母一天睡得又少,若不巧刚有了困意,这孩子这么一哭,唉!只怕姨母这身子骨更难调理,说起来,”周后转向了太后:“媳妇儿昨晚上想起来,正要和母亲说呢,这会儿正是泡温泉的好时候,太医说,泡温泉对这睡觉最好,倒不如我陪母亲和姨母去温泉庄子住一阵子,那温泉庄子景色好又安静,那温泉又极好,每天泡泡温泉,安安静静调养一阵子,可比什么都好。”
李太后带着满脸欣慰的笑容,舒适的靠到后面靠枕上,左右看着两人,这后宫,这两人各有所擅,时时刻刻明争暗斗不停,李太后轻轻闭了闭眼睛,当初她年青时,宫里也是这样,不停的斗,争,不是争就是斗,这后宫到处飘着游魂冤鬼,她厌烦这个,自我幽闭了那些年,儿子大了,雄心勃勃有才有大志,还有福宁……若不是为了儿子……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两个不也是为了儿子?李太后心里酸楚不已,她的孙子哪一个继位都行,她们的儿子,哪一个继位,转眼间就云泥之别!就象自己和家庙里的那些老太妃,还有那些刚进了宫,三十岁来岁的老太妃。
李太后抬手按了按额头,她又想哪儿去了,面前这两人,话里有话,周氏要拖,拖什么?这福宁王嗣子拖了大半年,不能再拖了,出什么事了?唉!随她们说去,她老了,没精神再猜人心思,反正一个赞成,另一个必定不赞成,这会儿,她也不必、不用再猜这后宫谁谁的心思,管这两人谁是赞成的,谁是不赞成的,无论如何,她不允许她们有插手这件事的机会!
“好倒是好,就是现在这时候赶的不好,眼看着要进腊月了,宫里可少不得娘娘主持安排,里里外外都是大事,要不还是我陪着去吧,您说呢?”宁贵妃谦恭的看着李太后说道,周后忙陪笑说道:“看宁妹妹说的,这离十一月还差一天呢,就要进腊月了?宁妹妹这日子过得也太快了些。”
李太后有些心动,转头看着微笑着、却不知神游何处的福宁王妃,暗暗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周后笑道:“你们都去,住一阵子回来,歇好了,回来正好应付这腊月和过年,宁氏细心,就辛苦些,打点打点这一趟行程安排,后天,大后天启程吧,把福宁王府嗣子的事定下来咱们就走,定好了,把孩子一起带上!一来热闹,二来,定了这事,我也好安安心心的在庄子里歇一歇。”
周后脸色微变,忙笑着连声应承,宁贵妃暗暗舒了口气,站起来,笑盈盈的曲膝答应着:“太后英明,这样最好,我也能好好的安置安置,若能让王妃身子好些,就是我的大福份了。”李太后笑着抬了抬手,示意她坐回去,和两人长篇大论的说起家长里短,前朝旧事,街井传闻,这话只拣福宁王妃知道的,爱听的说去,周后和宁贵妃打点起全幅精神,也不知道是陪着太后说话,还是陪着总是出神的福宁王妃说话。
86峰回路转
说了一会儿话,太后瞄着福宁王妃神情有了倦意,只说要歇着,笑着打发两人回去了。
打发走两人,太后吩咐丫头扶着福宁王妃下去歇了一会儿,中午吃了饭,姚内侍就赶回了宫里,细细禀报了鲁国公出殡那天的事,和听到的那些个前因后果,太后面无表情的听了,一句话没说,挥手屏退了姚内侍。
午后,太后和福宁王妃正歪在榻上随意说着闲话,皇上满脸疲倦进了慈瑞宫,福宁王妃忙起身见了礼,曲膝告退,太后看着福宁王妃出了殿门,才转头仔细看着一脸疲惫的皇上,关切的问道:“昨晚上没睡实沉?你看着脸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