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竹闻言一愣,素白的脸颊处染上两分不自然的红晕,她盯着手里的虎头鞋出神,心内因关嬷嬷的话而讷然的可怕。
她想,也许她是要比从前更在意齐衡玉一些,只是这点在意的情不足挂齿,比不过她对如清、如净的爱,也比不过她想要珍惜自己的意。
“爷对我很好。”婉竹如此说道。
自她经历了难产一事,真真切切地从鬼门关里走过一回后,心境便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从前她心里存着追名逐利的心,最爱金石玉器之物,更享受着被人尊重的权利味道。
可历经生死之后,她却只想平平安安地活着,膝下的一双儿女健健康康地长大,将来等他们长大后,也不必如何地出类拔萃、端庄知礼,只要万事过得顺遂就好。
“这才是过日子嘛,爷爱姨娘一些,姨娘也挂念着爷,这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关嬷嬷笑道。
婉竹含笑点点头,到底是没有出声驳斥关嬷嬷的话语。
晚间之时,齐衡玉风尘仆仆地赶回了莲心院,一反平日里温顺和润的模样,一进屋便面色慌乱地扑到了婉竹身前,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进了怀里。
婉竹被他这等阵仗给唬了一跳,还以为是外头出了什么事,一时便也惴惴不安地问
:“爷这是怎么了?”
齐衡玉的额角密布着细细密密的汗珠,璨若曜石的眸子也掠过着几分惧意,出口的语调零碎又颤抖,“婉竹。”
他迥异的表现让婉竹惊忧不已,只见她伸手挥退了伺候在屋里的容碧和关嬷嬷等人,等内寝里只剩下她与齐衡玉两人后,才问他:“是安国公出什么事了吗?”
齐衡玉抱着婉竹的力道极大,仿佛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行动间带着几分无法克制的战栗。
可他鼻畔弥漫着熟悉的淡雅香味,婉竹的存在便如莲池里的鱼儿离不开水一般牢牢霸占着齐衡玉的心。
在将婉竹拥入怀里的这一刻钟里,齐衡玉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是缓缓平静了下来,在稳定了自己的心神之后,他也终于开口对婉竹说:“安国公已出了京郊,他不走官道、水6,天高皇帝远,陛下没有法子再追寻他的踪迹了。”
婉竹听后则愈疑惑:“那爷应该为安国公高兴才是。他既然愿意舍下京城里的荣华富贵,以他这般果决的心性,将来也不至于吃什么苦才是。”
况且齐衡玉早就给安国公准备好了丰厚的银票,只要安国公安心隐于民间,将来也能做个富庶的富商,平安度过此生。
“不是为了这件事。”除了婉竹难产时,齐衡玉再不曾露出过如此软弱的模样,他望着婉竹,忽而问道:“若有一日我不是齐国公府的世子爷,我拥有的这些权势和地位都化为了泡影,你会离开我吗?”
这样妄自菲薄、瞻前顾后的话语,也不是齐衡玉惯常会说出口的话。
婉竹心中疑惑难解,又不愿与齐衡玉为了此等天方夜谭的小事而起了龃龉,她便不假思索地答道:“妾身所有的一切都是爷给我的,若离开了爷,妾身什么都不是。”
可她这一番话却安慰不了齐衡玉,齐衡玉在从康平王手中脱身之后,一颗心便七上八下地没有安稳的时候。
康平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便是要撺掇着他做谋反逆君的大事。
他若是有半分不愿意的意思,康平王便要把安国公一事捅到陛下跟前去。
且康平王做此事时带着几分不管不顾的癫狂,强硬地把安国公和他都绑上了康平王府的这条大船。
他的命,婉竹的命,亲人的命都被康平王
攥在了手心里,根本不给齐衡玉拒绝的机会。
齐衡玉拥抱着婉竹,体悟着她身上源源不断的热意,一颗心瘫软的只剩了一池春水。
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珍爱的女子,是他彷徨无措时的支柱,是他为之奋斗的全部理由。
事成,兴许齐国公府的富贵能更上一层楼,可若是事败,他的这一条命无足轻重,祖母、母亲、婉竹和他的一双儿女却要受他牵连而死。
他怎么忍心自私地把婉竹牵扯到此等旋涡之中?
祖母与母亲离不得京城,可婉竹却不是非要留在京城里,若是来日局势动荡,不慎伤及了婉竹和一双儿女,他便至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良久,齐衡玉终于松开了婉竹,并将心间涌动着的一切情绪强压了下去,只给婉竹扬起了个安然的笑意,就好似什么事都没有生一般。
思绪蹁跹间,齐衡玉已做好了一切的打算。
他说:“我想把你扶正。在扶正之前总要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为了堵住京城的悠悠之口,你且带着如清和如净去江南过上一个月,到时扶正一事便能水到渠成。”
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