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淮掀开帷幔,匆匆将靴穿好,而后拿起衣物就往自己身上套。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来。”
幼子尚且知道自己穿衣,他如今都年过弱冠,哪还有要旁人伺候更衣的道理?
宁妤余光瞥见他这略带慌乱的动作,眸中划过浅笑,面上仍守着规矩,将一只青玉腰带握在掌心里。
月白色的云锦长袍衬得6淮气质清雅、如松如竹。见他将衣裳穿好,宁妤走到他身后,将腰带贴上他的衣衫,双手虚虚环绕过他的劲腰。
虽说二人还隔着薄薄的夏衫,但6淮却能清晰感受到宁妤的柔荑从他腰间痒肉滑过,少女的香就在鼻尖萦绕。
他的脊背绷得很紧,双手不自然地握成拳头,不断说服着自己。
国公府里的规矩多,阿妤现在不过是在做一个贴身女婢应该做的活。
他试图去想落霞谷的三十九剑式,去将自己想成一棵枯木,想成麦田里毫无知觉的稻草,但如雷的心跳却不能控制地传进宁妤耳中。
宁妤眼睫低垂,刻意放缓自己的动作。
“世子。”
“嗯?”
6淮垂下眼睑,因着宁妤的轻唤而望了过去。
宁妤恰在此时抬起双眸,那清亮如星辰的瞳仁里笑意正盛,“你心跳得好快。”
6淮呼吸一滞,无言以对。宁妤却面色如常往后退了一步,一举一动都似乎是在循着府里的规矩。
6淮说不上何处不对劲,只能面上强装镇定,僵硬地随着宁妤行动。
只待宁妤为他将衣衫上的褶皱抚平,淡笑地说了声:“好了。”
6淮终于如释重负,逃似地离开寝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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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言一早得了空,便赶往澄园向苏氏回禀初至听雪苑的所见所闻。
从书房里世子的冷言相对,到暗地里瞥见世子和阿妤同在浴房,事无巨细,她一一向苏氏坦言。
她还在澄园时,只在三公子的房中撞见侍妾与他共浴嬉戏。虽说昨夜阿妤并未入水,但隔着一扇屏风,她仍能看清世子已与她赤身相对,可见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苏氏沉默不语,思忖良久,最后屏退房中女婢,将她唤到自己跟前。
“这是孤月楼里的秘药,名为‘春蝉’,无色无味,你找机会将它混进水里,让淮儿喝下。”
“春蝉”药如其名,服用者会陷入一场盛满春意的美梦之中,意识模糊,四肢软。
秋言接过药丸的手一颤,苏氏的用意她心知肚明:“这恐怕……”
“你若能成事,到时候我允诺你的,自会达成。你是甘心一辈子都是个听雪苑里的扫地婢子,还是成为国公府的主子,都由你自己决定。”
秋言是何为人,苏氏岂能不知。与其用强权威逼她屈服,远不如利诱来的轻松。
当年国公府内曾有一女婢妄想攀上高枝,在国公爷的酒水中掺兑了迷药,和国公爷春风一度。虽说那女婢最后诞下了二公子,但秋言曾听府中老人说起,那个婢子产下麟儿后便立即被乱棍打死,草席裹身,丢到乱葬岗去了。
若是她再效仿那人,给世子下药,到时候说不定也会落得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苏氏见她神情犹豫,只能再添上一把火,假装随意地将桌案上的一盏茶递到她身前。
“若你不愿,那我就派夏岁去吧。”
一想到唾手可得的贵妾之位会落入旁人手中,秋言登时慌了神。她急切地将茶杯捧在手心,点头如捣蒜道:“奴婢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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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内,姜昭将6淮找来,只因6厌终于在他锲而不舍的拜访下对他敞开了门。
且说今晨姜昭再一次去往朝晖阁看望6厌,那本对他冷淡的家丁一直低垂着头,却一反常态将他迎进门去。
朝晖阁的正房里充斥着一股浓重而杂乱的草药香,姜昭皱了皱眉,正想将床榻上的幔帐掀开,却被那下人拦住。
“姜公子有所不知,大夫曾嘱咐过,二公子染上的病吹不得风。姜公子回春妙手,应当也不会介意隔着幔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