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然皱着眉:“这件事徐公既然已经发现了,从他得知到上奏陛下,期间至少有几个月。。。。。。。这几个月,他真的什么事都没查出来?”
高清澄道:“也许正因为他查出来了,所以才更愿意让廷尉府去查。”
叶无坷沉默下来。
他又想到了屠村案。
卷宗上记载的是一共发现了五百六十三具尸体,仵作验尸发现,这五百多人的体内都有毒,而这又是不合常理的事。
如果杀这整村的人是为了隐瞒什么,且已经想到了借助河水决堤来杀人灭口,提前下毒,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就算是要用药来保证稳妥,用迷-药比用毒药不更好?
如果筹谋此事的人心机深沉,就不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凭什么他就断定了,这几百人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仵作不会验尸?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做这事的人笃定了那些尸体不会被发现。
可这又是不合理的地方,水患死人正常,水患死人发现不了尸体就不正常。
这两个案子都是疑点重重。
如果这两个案子还有牵连的话,那这其中的疑点就更大了,因为赵君善在楚县做过九年的县城,被屠杀的那个村子就在楚县。
“廷尉府在旧山郡有分衙,分衙百办丘小溪送上来的消息也有些耐人寻味。”
高清澄道:“旧山郡出了这么大事,当地地方官府好像。。。。。。并不是特别的恐慌,已经暂时被廷尉府收押的一众官员,表现的都还算平静,他们似乎有预感,这案子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且一定和他们牵连不大,府治郑有业从案发到现在,没有和廷尉府的人接触过一次,没有问过案情。。。。。。”
叶无坷道:“听起来,是真的有底气。”
他看向高清澄:“如果是这么有底气的话,那就说明赵君善做的事其实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且一直与赵君善保持着距离,所以他们才能坦然,那这个案子就不难查。”
高清澄道:“赵君善的同僚最多也就治个知情不报,最起码死不了。。。。。。而且知情不报这种事没办法查的那么仔细,能知情的一定不多,就咬死了不知情,廷尉府也没什么办法。”
叶无坷再次看开卷宗,把那些人名仔细记住。
“赵君善待他手下的人历来严苛,是按照战兵标准治军。”
叶无坷看着卷宗说道:“所以他手下人对他都很敬畏,换句话说,就是关系不好,旧山郡常备的厢兵人数若只有百余人,那这百余人他应该收买拉拢才对。”
叶无坷指了指卷宗一处说道:“这里说,厢兵旅率郭恕母亲病重的时候四处筹钱,和同袍都借到了,也没有去找过赵君善,赵君善知情之后让人送去了一些银子。。。。。。一百个钱,郭恕的母亲病故之后,他就急急忙忙的先把这些钱还给赵君善了。”
他看向窗外:“手下亲随的母亲病重他只拿了一百个钱出来,这似乎确实有些过于凉薄,尤其是他若真的贪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的话。”
想到这,叶无坷忍不住又摇头轻叹。
“吃空饷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有一个亲信参与,靠一己之力完成,若是真的,他也是个绝对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假的,陷害他的人可真该死。”
马车在官道上一路往南,在相隔大概三十里另外一条路上,申屠衍笙也在翻看着卷宗,看起来他可比叶无坷要云淡风轻的多,他看的卷宗和叶无坷看的卷宗是同一个案子,但不是同一个内容。
卷宗里边详细记载了空饷案的始末,许多细节都写的清清楚楚。
这份卷宗如果直接送到叶无坷和高清澄手里,那空饷案很快就能结案定性。
可申屠衍笙绝对不会把这份卷宗送过去,仔细看完之后,他就把卷宗一页一页的丢进火炉里,车窗打开,烟雾随着车窗飘了一路。
坐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貌美女子,有着典型的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
“表哥。”
女子问他:“为什么要把卷宗都烧了?徐公不是说,这卷宗只有一份吗?”
申屠衍笙笑了笑道:“都在我自己脑子里就好了,别人没必要看。”
女子又问:“徐公希望的是这案子尽快水落石出,卷宗只要送过去,那高清澄和叶无坷就能马上查的清清楚楚,该牵扯到谁不该牵扯到谁,一目了然。。。。。。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要烧了而不是想办法让他们看到。”
申屠衍笙微微一笑。
“因为你给他们直接看到的东西,他们不信。”
看向窗外的申屠衍笙缓缓吐出一口气,眼神飘忽。
“我可以在他们找不准方向的时候想办法给他们指指方向,但不能告诉他们终点在哪儿。。。。。。露薇,你只管跟着我游山玩水就是了,案子的事,我有把握,徐公说这事办妥了让我去做个县治,县治?他可真是看不起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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