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就是年。
这句话用在这个年代,还是很适合的。指的是人们会从腊八后,开始忙年,直到过年。
即便猫冬,乡卫县里街道上也可以见到人来人往,大队上更是每天都有人要去城里。
可能是这家攒了一年布,好不容易可以作新衣,却现针头线脑不够了。
也可能是那家孩子闹着要吃糖,一年到头来,总要满足一次崽儿的心愿。
霍奇林除了赶车每天送叔叔婶婶们,其余要比往年更轻松。
以前还要拿布和棉花,找裁缝给兄弟姐妹四人做衣服,今年直接从农场里拿,衣裤、鞋帽、手套围巾都齐全了。
过年时吃的、用的,也早搁地窖里储藏着,倒是轻松惬意。
而且,自搬到杨堡大队上,大年三十年夜饭都是在姥家吃,与二老、仨舅舅舅妈、堂兄弟姐妹们,可都十分热闹。
一晃眼,时间从指缝间溜走,已是除夕这天。
大妹、二妹早早就分别换上一件鹅黄和粉白色小袄,俩人将霍奇澍从炕上被窝里拖起来。
很快老弟也穿上了新衣服,一套少年款中山装搭直筒裤,也不怕冷,兀自在院儿里美得不行,确实和个小大人似的。
反正从家里到姥家不过几分钟路,小崽子皮实得紧,倒也不用怕着凉感冒,这干燥的西伯利亚冷风吹来,一时半会真冻不坏人。
霍奇林自个儿,内里厚款蓝白条海魂衫配白色长裤,脚下踏着双棕色橡胶底中筒牛皮靴,外套一件鸭绒服。
虽然他心理年龄已有五十往上,但生理年龄正处于爱耍帅,盼着能成为万众瞩目焦点的时候,所以宁要风度、不要温度,也要穿搭的帅气亮眼。
“大妹,给我裁十几张红纸,我给包压岁钱。”
听到压岁钱,弟弟妹妹们都十分积极,一窝蜂冲进堂屋,找出红纸,给裁剪成半尺见方的正方形。
拿到红纸,霍奇林也不小气,每张红纸上放十张一元纸币,将方形叠成长五厘米、宽两厘米左右,厚厚的小矩形。
就和他上辈子去乡下拜年时收到的红包一模一样,满满都是美好的回忆。
“来,给你们一人一个。”
还没出门,手中十四个红包就送出去了仨。
剩下十一個,孝敬姥姥、姥爷,其余都是给舅舅家崽儿准备的。
霍澜珊、霍澜蕴和霍奇澍拿了红包,高高兴兴的往自个儿屋里跑,将红包压到炕上枕头下面去。
“咱去姥家啦,别忘了把东西都提上。”
今儿个是除夕,带东西上门并不是给拜年,而是各家给年夜饭准备的菜、肉及零食。
往年时节,已成婚分居出去的仨舅舅总会带大鱼大肉。
要么是从别的有冬捕的村里换来的江鱼,要么是自个儿村里在腊月上宰的年猪肉,或者上山逮的野鸡雪兔大野猪。
这还是霍奇林第一次带着年夜饭要吃用的东西,因此大袋小包,十分丰富。
包括压岁钱,也是第一次包给除弟弟和俩妹妹之外的人。
主要是浑城这儿的习俗与别地方不同。
这儿男娃有两个主要阶段,一个是过十六岁就算做成人,不再是小孩儿,只要有能力,就该承担起家庭的责任。
霍奇林刚好过了今天,虚十八、周十七,就算是个男人了。
另一个则是结婚娶妻,只要有了媳妇儿,夫妻俩就要从公婆父母家搬出去,这叫分居不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