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面杵着把扫帚,还有扫成堆的破烂杂物。
言母弯下腰,在里面扒拉了几下,拿出一个灰布小包。
放到炕上把包裹打开,一套翡翠做的饰,耳坠项链加上手镯,珠子又翠又润像能滴出水似的。
两支金簪,两支玉簪,都嵌着宝石珍珠。
今天秦璋拿来赔罪的饰,上面嵌的珍珠黄豆那么大。
珍珠难采,戴得起金银的门户,却未必有珍珠饰。
秦璋是真大方,直接把自己奶奶当年的嫁妆给拿出来了。
而言母拿出来的簪子更不得了,一枚金簪上嵌着鸽血红,鹌鹑蛋那么大的红宝石,周遭用米粒珍珠,众星捧月似的叠满整个簪面。
另外一支金簪,工艺倒不繁琐,但嵌的是一颗拇指盖那么大的东珠。
另外两支玉簪,也都是金镶玉的工艺。
一支凤头钗,簪柄是羊脂白玉的,簪头是只展翅的足金凤凰。
另一只是和田墨玉的料子,簪柄是竹节样式,上面用金丝绕成蝙蝠纹,簪头坠着金线流苏,上面挂着珊瑚做的珠子。
而在饰下面,整整齐齐码着五根拇指粗细的金条。
言今笑了:“原来母亲把它们藏在杂物里了,灯下黑,这倒是个好地方。”
言母摸着簪子,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秦璋倒是会赔礼,你自小就喜欢珍珠,不像你妹妹,就喜欢金啊玉啊这些。这些簪子本来是给你们做嫁妆的,一直放在祖宅老院子的暗格里才没被查抄了去,如今你都要嫁人了,也不知道你妹妹她……”
言今也红了眼圈:“没打听到消息,就是好消息,母亲快把东西收起来,就算我真要嫁人,也没机会戴如此华贵的簪钗。”
言母紧握女儿的手:“你的主意大,认定的事,我知道劝不动你。可咱们女人一辈子就这么一件大事,我不想你委屈自己,更怕嫁妆底子不厚,秦家小瞧了你。”
言今:“咱们混在流民堆里,好不容易从南边逃出来,财不外露,就算结为夫妻又如何,瞧见这些东西一来怀疑我的身份存疑,二来真心这东西最难说得清楚,难保秦璋不起歹念夺走,女儿不信与子偕老,我只信自己。”
言母叹口气:“你想得清楚是好事,可想得太清楚也不成,这哪里像嫁过去做夫妻的。”
言今又哄了半天,言母才把东西包上,重新藏回去放好。
言母体弱,精神不济,又说了一会话,就躺下歇着了。
只是担心着言今的亲事,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偷偷的抹了一把又一把的眼泪。
言今到不知这些,外面又开始下毛毛雨了。
她撑着伞,蹲在院子里,把撒在地上的米,一粒粒的捡起来。
到时过几遍水,上锅蒸了还能吃。
……
而另一边的秦璋也在雨里头待着呢,不过他是跪在院子里的。
从言家回来已经一个半时辰了,秦璋从进家门就跪下了,而且雨越来越大,这会就像有人拿个盆从天上往下浇水似的灌。
秦珙心疼亲哥哥,撑着伞跑出来了。
“哥,你也是的,家里的地契田产,你也忒大方了,说给言家就给了。你去和爷认个错,他最疼你了,这婚事不行就算了。”
“滚犊子”秦璋嘴唇都白了,但就是不松口:“在言家院墙外头,你不是连嫂子都喊了,老子认定的人,我非娶不可了。”
秦老爷子走出来,正好听见这话:“真是翅膀硬了,现在都敢做起我的主了,若老夫不答应这门亲事呢。”
秦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推开弟弟撑给他的伞。
“爷,和你说实话,出了言家的门我就后悔了,可话都说出去了,咱做爷们的是不是得一口唾沫一个钉儿。”
秦璟扛着一把椅子,放在屋檐下。
秦珑扶着老爷子坐下。
九岁的秦琥,躲在屋里,透过门缝偷看。
秦红霄,还有四婶洪氏她们也想看。
但老爷子了火,内院的女人们,都不敢出来,就怕触霉头也跟着吃瓜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