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床。”护士应道,因为家化病房早就被预定一空,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病房。
宋宁接过本子,开始给罗兰溪检查和询问现病史,苏盈袖继续找病历,刚找到,产房就打电话来说有个产妇觉得心慌心悸,让医生去。
“宋宁,一会儿帮我拿进去,我先去产房。”她交代一句,抬腿越过人群,一阵风似的往产房走去。
白大褂的衣摆在走动间轻轻扬起,她的背影挺得很直,如同寒风中的修竹。
她走了,罗兰溪的婆家人这时问“医生,你们今天值班是只有两个人么”
“是啊,我们值班是分一二三线的,我是一线,有搞不定的问题就会叫二线,刚才在这里的那位苏医生就是今天的二线医生。”宋宁以为他们是怕出危险不放心,于是又安慰道,“不用太担心,一般不会有事的,即便有事也可以得到及时处理,放心吧。”
说完就招呼护士过来把产妇带到病房去,还有入院宣教,是护士的活了。
刚要走,就听见走过去的家属堆里有一位妇人道“明明刚才就可以让那位医生管床,亲家母非要换人,不知道怎么想的,这还是你亲闺女么”
“当然是我亲闺女了,这不是、怕那个医生太年轻”另一个人解释着,话语牵强。
样子是婆婆在质问娘家妈,宋宁好奇的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明明都是满头珠翠,起来家境应该差不多,怎么娘家妈起来有些怯场。
接着又听当婆婆的道“年轻就不好你还没听出来么,之前你不要的那个才是个有经验的,当医生没点本事和年头能升职称真是丢
了西瓜捡芝麻”
她语气抱怨,本意是说李宁曼办坏事,却又不经意间连宋宁一起骂了,换个心胸不够开阔的说不定就要记仇。
可宋宁并未在意,而是好奇的问值班护士“刚才袖袖姐在这儿,她病人又都出得差不多了,怎么她不收”
“别提了,人家不乐意呗。”护士将之前发生的事告诉宋宁,也没忘了苏盈袖说的那句话,“样子袖袖姐认识他们。”
“你是说袖袖姐叫她罗太太”宋宁愣了一下,旋即想起许律师当时事为什么才会来这里找苏盈袖的。
是因为投诉了一个姓罗的律师,因为多次听她拿这个称呼来怼许律师,说他们兄弟情深云云,后来又说这位罗律师是她亲妈的继子,那罗太太岂不是
那刚才那个娘家妈岂不也是袖袖姐的亲妈
宋宁心里一惊,随即变得愤愤不平起来,都是亲女儿,居然当着大女儿的面这样说话,换医生意味着患者对这位医生并不信任,但为什么不信任她们可是头回到这儿来生孩子
所以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才会担心袖袖姐会公报私仇对她小女儿不利真是可笑
“气鼓鼓的这是干嘛呢”苏盈袖处理完产房的事,回到办公室就见宋宁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事了”
宋宁一眼她办公室里有没有其他人,她就直接问了“袖袖姐,刚才我收的那个62床的,是不是你”
剩下的“亲妈”两个字她实在没能说出口,只能眼巴巴地着苏盈袖。
苏盈袖愣了一下,旋即失笑,“你知道啦知道就知道吧,没什么好说,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来了就是病人,没别的。”
苏盈袖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脑开始写病程记录,半晌又接到产房电话,说有个合并腹股沟疝的产妇宫口开全准备要用力生了,但怕她屏气时会复发,甚至发生嵌顿,让她过去。
她便又出门,顺便将新开的检查单拿给护士,恰好与来找护士问食堂在哪里的李宁曼撞个正着,淡淡的了她一眼,就转身要走。
“袖袖。”李宁曼脱口叫出她的名字。
苏盈袖的身子一僵,背对
着她没有转身,只是停住了脚步,她有些好奇,她会说些什么,又或者就此打住。
“你、你这几年还好吗”李宁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么一句话,她原本也不是想说这个,于是便有些懊恼。
等她抬眼见苏盈袖已经转身,似笑非笑的着她,便更觉不自在,恨不得她没听见自己刚才说的什么。
“好啊,好极了。”苏盈袖没叫她如愿,声音清脆,甚至还有些许笑意,“真是难得,养尊处优的罗太太竟然也会关心这个”
“我以为你恨不得我死,爸爸已经死了,要是没有我,你就连在这世上唯一的污点都没有了,不用担心过去被人知道,多么美好。”
她的话像一把小刀,戳进李宁曼心底最阴暗的角落,她曾经这样想过,在刚嫁给罗伦时,死老太婆就经常用她的前夫和长女来羞辱她,说终有一日她攀到更高的枝条就会毫不犹豫地甩掉老罗,就像对苏和那样。
她是真恨不得从来没嫁过没生过,那样起码不用留这么大一个短处在死老太婆手里,时不时就被她拿来刺激自己。
可是这样的念头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被她遗忘,便以为自己从未有过那样地阴暗,而苏盈袖此刻的话,无疑是揭开了她最狼狈的旧疮疤。
“我、我没有这样想太难听了,我是你的妈妈,你不能这么说我,对,我是”她有些语无伦次的为自己辩解。
却被突然暴怒的苏盈袖厉声打断,“够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是我的母亲不是只了一颗卵子就是的,生而不养,生而不教,想抛弃就抛弃,你是我母亲哈我有妈妈,她叫刘敏,她养了我十几年爸爸走之后,是她支撑着我,供我吃穿,供我念,让我不要彻底成为一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