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行渐挠了挠自己的头说,我觉得已经画好了,要是再画,我只能画第二张了。
监考老师忍不住笑了起来,和他说:“那你走吧。”
俞行渐于是离开考场。
下午考水彩,画的是静物,一张桌子上铺着一块蓝色的布,上面摆着一个花瓶,和一盘蜡制的苹果和香蕉。其他的同学都拿着木炭条先打底稿,俞行渐觉得不用,他直接拿起画笔画了起来。下午的考试,他又是第一个离开考场的。
第二天上午考国文和数学,下午考英语和历史地理,这些都和他正在学校里学的程度差不多,俞行渐也很快答完了试卷。
第三天上午考三民主义,俞行渐在学校里上三民主义课的时候,他就经常开小差,不怎么上心。不过他觉得,这种课就是胡扯,关键是让老师看到你的态度,他拿笔写起来,凭着脑子里零星的记忆,想到哪里写到哪里,竟然把一张试卷也写满了。
第三天下午是面试。面试的考场门口有老师在叫考号,叫到考号的学生进去,过了几分钟之后出来。
俞行渐看到每个出来的考生,都是一脸的茫然。那些原来就觉得自己考得不够好的考生,进去出来,觉得简直完蛋了。那些原来自信心满满的,进去出来,心里也突然没了底,里面的那些老师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很欣赏的样子,心里开始七上八下。
轮到了俞行渐,他走进去,看到考场的前面摆着一排桌子,桌上蒙着白布,几个人在像判官一样一字排开。
坐在中间的是校长林风眠,他的左右是教务长林文铮和西画系主任吴大羽,再两边是国画系主任潘天寿和雕塑系主任刘开渠,再过去是图案系主任雷圭元和音乐系主任李树化,最边上是注册科科长。
俞行渐一进去,坐着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都经常去俞孜耕和戴秀莲的裱画工坊,即使教西画的吴大羽也一样,会有画或书法拿去请他们装裱或者修复,还有就是拿到一幅古画,心里没底,过去找他们一起探讨,他们都知道俞孜耕和戴秀莲,特别是戴秀莲的眼光毒,真迹还是赝品,从她眼底一过就知道。
他们在裱画工坊都见过俞行渐,知道他是俞孜耕和戴绣手的儿子,不过不知道他的大名。
几个人一笑,俞行渐心里慌了起来,他走到他们面前,林风眠看着他笑眯眯地问:
“你就是俞行渐啊?”
俞行渐点点头说是。
他看到自己的木炭画和水彩在几位老师面前传递着。
“好了,你可以走了。”林风眠和他说。
俞行渐吃了一惊,这什么都没有问就叫自己走,什么意思?他定了定神,大着胆子说:
“我可以走了?可是,你们什么都没有问。”
林风眠笑而不语,只是点头,雷圭元逗他说:
“你都已经是俞教授了,我们怎么有资格问你话。”
看样子学生们的玩笑,早就已经传到老师耳朵里了。几位老师都笑了起来,俞行渐面红耳赤。
从里面出来,俞行渐也是一脸的茫然,这什么都没问,就把自己赶了出来,完了,自己应该是彻底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