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背生寒,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从难以置信、疑惑不解,到愤怒最后无奈与压抑。他那般心思缜密,她自然不可及。
他为何要这么做?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吧。是能听见她与系统的对话,还是那日在浴池里的自言自语引起了他的怀疑?他又知道了多少呢……
她郁闷地呼出一口气。
梵山观。
厢房的大门被掩上。
李知微在桌前坐下,侍女弯腰为他斟茶,鲜红的绢丝长袖拂过他的手,他抬眼,是一张擦满胭脂铅粉的脸。
长眉微蹙,他微曲起指尖,敲几下木桌。
面前,黑衣青年在他的身前坐下,感慨道:“想见李道长一面当真是难,想必道长每日是极忙的。”
他浅笑,“确实很忙。”
崔望一噎。身旁阿谀之人多了,少有人这般不客气地与他说话,他倒有些不习惯。
但人情世故他比他要懂得多,他和颜悦色继续道:“久闻李道长通天灵鬼神、仁心济世,懂长生之法,在此小观中隐没,实在是令人叹惋。”
“世上并无食之长生的丹药。”
他未等他说完,便果断回绝。
崔望耐着性子道:“道长说有,那便是有。当今圣上笃信道教、广求仙丹。若你能成他所愿,定能享荣华富贵、得高官厚爵,以你之能被奉为国师也是早晚的事。我们崔家会为你举荐。"
他道:“不去。若是没别的事,在下就先行一步了。”
崔望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若是不答应,道长今日恐怕不得以善终。你最好不要冥顽不灵、不识抬举!”
“弑君之罪,才是不得善终。不过公子放心,我不是多舌之人,也无心卷入你们的权利纷争。”
李知微正欲推门离开,听闻一声摔杯的响动,女侍已从袖中亮出一把匕首袭来,他侧身,手掌直接住利刃,森白的铁器瞬间断裂。
他反手握住女侍的后颈,往墙上一撞,一声闷响,她软软地倒了地上,没了生息。
崔望倒吸一口凉气,往后连退数步。未反应过来,李知微已到了他的身边。
他明明空手接过匕首,但双手仍是如瓷器一般干净,无一点刮痕。
李知微注意到他脸色的变化,道:“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人。”
崔望又往后退了几步,磕巴道:“你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崔家的独子!要是我今日死在这观中,你们梵山观势必会被夷为平地!”
他望着他惊骇的脸,嗤笑了一声,“我也不想惹麻烦,但日后别让我在梵山观见到你。”
“寻常手段伤不了我半分。但若是你敢在背后耍什么手段阴我,我如何也能找到你,懂了吗?”
崔望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滚吧。”他主动将门打开,做了个请的手势,“你的人记得拖走,屋子收拾干净。”
崔望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又招了几名侍卫进来收拾残局。李知微拂平衣袖,下山去买豆腐羹与栗子糕。
回到院居时,他的视线短暂在院子里的雪人上停留了会。卧居中的少女正窝在被子里睡觉。屋内的白铜熏炉烧了许久,他将打开窗户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