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但很坚决:“陈力,我喜欢你。”
陈力笑了。
他指着常书兰的脸蛋,温和笑道:“既然喜欢我,那就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擦掉啊。”
“我可不喜欢一个爱哭鼻子的姑娘。”
“你看你,又是眼泪,又是鼻涕,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都糊成什么样子了,花脸猫啊?”
常书兰破涕为笑,赶紧转身,勾着头,用手背使劲擦了几下脸,看样子羞得不行了。
陈力伸手,帮她摘掉辫上的草叶,拍去她棉袄棉裤上的尘土:“走吧,先去上坟。”
常书兰使劲点头:“嗯!”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陈力父母的坟前。
因为家里太穷,没有纸钱,也没有什么祭品,所谓的上坟,无非就是跪下磕几个头,默默一会儿呆。
陈力在附近抓了两把土,添在父母坟堆上,他的心情沉重而复杂。
常书兰学着陈力的样子,既磕了头,也抓了两把土,小心翼翼的添在了坟堆上。
她默默坐在陈力的身侧,生怕打扰他。
上一辈子……算了,人都重生回来了,老想那些过往之事,其实没什么意思。
“我爸去世早,他的模样,我都有些不记得了。”
陈力一屁股坐下来,低声说道:“不过,我妈的样子,我记得很死,她很贤惠,说话很轻,就是命不好,病了好几年,临走前,人都瘦成了一把柴火。”
“我妈去世时,我十五岁,我抱着她,给她换衣服,好轻啊,应该还不到三四十斤。”
他仰着脸,看着空落落的天,眼底有泪光在闪烁,却终究没有哭出来。
“书兰,你还记得你爸爸的样子吗?”
“嗯,记得。”
“你爸爸是个好人。”
“嗯。”
“伱爸爸的医术好,心地善良,村里人得了病,就算大半夜找上门,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大家都穷,好多药,都是你爸爸上山自己采的,免费送。”
“是啊,我爸爸说过,医者仁心,才是人世间最好的医术。”
“我妈生病几年,白吃了你家好多草药……”
“……”
一个草鞋少年,一个红棉袄少女,坐在向阳山坡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琐碎而平淡。
阳光依旧冷冽,却不再苍白。
不远处的田埂下,堆积着一楞一楞的雪,估计等到春暖花开时,才能完全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