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圈”字刚出口,一道蓝白色的闪电当空劈下,惊的两人皆是一抖。
随后,瓢泼大雨劈里啪啦打在船上,这憋了一个时辰的雨终于下下来了。
云碧赶紧上前把窗户关好,一转头,便见自家小姐的衣裳被瓢进来的雨打湿了大半,两鬓丝湿漉漉的垂成几绺。
她慌忙道:“小姐,你衣服湿了!这可如何是好,咱们换洗的衣裳也完了,你这样肯定会着凉,哎呦呸我胡说什么,小姐,我去二小姐那里要一套衣裳过来吧。”
秦越扭头,朝云碧点点头:“嗯,去的时候动作不要咋呼。”
云碧原想说“我只有在小姐面前才这样”,可一见小姐那张白干裂的嘴唇和哆嗦的身子,赶忙道:“好小姐,我现在就去,您快些去床上暖暖!”
云碧边跑边说,取了一盏油灯便出门去了。
秦越听着那踩在木板上的“哒哒”声越来越远,突然觉得这昏暗的屋子透着几分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她脱了外面两层褙子,躺上床榻、盖上丝绸薄被,却觉得床塌坚硬、绸被寒凉,她不仅没取到暖,反而四肢百骸寒意阵阵,冷得她抱膝缩成一团。
云碧一出门,穿廊的风便呼啦一下将她手中的风吹灭,她凭着记忆往前摸索,若不是楼下隐约传来小姐少爷们的打闹声,她都要以为自己见鬼了。
这么一想,她突然一步踏空,“啊”的一身还卡在喉咙,自己就被人搀住了。
“你没事吧。”
那人扶住了云碧便松了手,云碧听着声音觉得熟悉,细细一想,问道:“你是那个当守卫的进士?”
张福沅对这一认定哭笑不得,但人家又没说错什么,只好道:“对。”
云碧抬头,看见走廊外面楼上楼下,都站着巡逻守卫,心安定了许多,对张福沅道:
“小姐一个人在里面,你在这看着点,别走远,听到没?”
听见张福沅应答,云碧才点点头,而后火急火燎地摸着墙往下奔。
张福沅接下活计,在这层走廊玄关外小步踱着,不敢往前面的厢房逾越一步。
外头的雨势越来越大,惊雷一道接着一道在船顶炸开,银蓝色的诡异线条拉开天地裂缝,照亮整个夜空,刺的人眼青疼。
忽地,秦家小姐厢房“哐当”一声,穿室的劲风一下子破开了门窗。
与此同时,一声压低的惊叫落在张福沅耳中,他头脑未动脚却先迈出了一步。
反应过来后又迅撤回,不敢上前挪移一步。
耳边传来秦大小姐唤“云碧”的声音,他朝楼下张望,哪里还有云碧的半分影子。
才扭头看这么一眼,耳边又是咣当一声,似是有什么金属的东西磕在木板上之后滚了一圈,屋内的灯一下子全熄了。
一阵大浪将整只船顶起又迅坠落,颠得船内老少皆惊恐尖叫,张福沅更是一个酿跄头磕在了墙板上,疼的他心肺一缩。
耳边,电闪雷鸣,怒风呼啸。劈里啪啦砸在船身上的,不像是雨更像是冰雹,那动静几乎是要把船砸烂才罢休。
屋内的人儿又唤了一声云碧,声音很细很小,带着微微的冷颤。
张福沅没憋住,揉着额头抬了嗓音道:“秦大小姐,云碧姑娘还没回来,如果方便的话,卑职帮你关上门窗、点上灯吧?”
又一道雷声炸开,船内漆黑胶着,穿室的风把门窗打的“哐哐”作响,船行不稳,左右摇晃。
张福沅敛声屏气,半响,才听见了一声细弱的声音:“还站外头做什么,快进来关啊!”
在怒极、恨极、怕极的情况下,秦越土生土长的性情就会暴露出来,这三年硬塞进去的门第尊卑、男女羞耻观念一下子忘了个精光。
她不知道张福沅在外头冷眼瞧什么,还婆婆妈妈说一堆话,叫她一肚子的气。
张福沅脑门被撞的嗡嗡疼,压根没注意到这话中的不悦。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