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西侧是一溜的木板棚子,里面停着马车、牛车,还有几个用土胚砖修建出来的半人高的四四方方无顶建筑,前院东侧的空地上则用木栅栏圈出来了许多片小空地。
看着这与繁华完全沾不上边,质朴的像是农家院子的布局,魏无忌不由询问道:
“敢问国师,您家这前院为何要掀掉如此多的地砖呢?东边的四方围挡是作何用处?西边的木栅栏又有其他妙用吗?”
听到年轻人的问题,赵康平也笑着道:“信陵君有所不知,我东边挨着马棚、牛棚的围挡是修建了几个猪圈、羊圈,准备等天气暖和了就往里面养些小猪崽,小羊羔,西边木栅栏是准备养些鸡鸭鹅,开垦出几片小菜田,到时候吃肉吃菜也方便些。”
信陵君闻言不由有些错愕,这已经出了他对贵族富户们的“朴素”认知,谁家有权有势或者有财的人不是尽量将自己的府邸修得富贵精致逼人,怎么还有贵人给自己家里养牲畜、种菜的?
康平国师果然行事与众不同!难怪能想出来将黄豆催出美味豆芽来吃呢!
跟在魏无忌身后的侯赢可是过了快一辈子苦日子的,他看
着国师府前院的布局倒没觉得奇葩,只觉得国师是个会过日子的,等到春暖花开之际,这前院必然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不过他也有想不通的地方:
“康平国师,您和家人如果想要吃家禽牲畜的话,多养些羊羔就行了,何必养豕彘那种肮脏又低贱的动物呢?”
听到侯赢的话,赵康平不由笑了出来。
如今从头到脚都是宝的猪猪因为猪圈或是与茅厕紧挨着,或是就直接建在茅厕下方,猪猪整日吃的东西可想而知是十分恶心的,再加上因为没有从小经历阉割小手术,猪肉不仅闻着腥臊,里面还有许多寄生虫,是贵族富户们眼中公认的贱肉,庶民们也吃的少。
可对赵康平一家而言,眼下的“二师兄”可是很有吸引力的,因为现在的“二师兄”还不是后世从海外引进的白皮猪,而是华夏本土的黑猪,三分肥七分瘦,只要喂“二师兄”吃的食物干净些,等到杀年猪时必定很美味。
他也伸手点着西侧的猪圈对着二人解释道:
“信陵君,侯先生,豕肉之所以低贱是因为豕彘整日吃的东西恶心而且缺乏了最重要的阉割过程,康平准备等开春后到市集上买几只刚刚出生的小豕崽子,用刀噶掉它们的蛋,这样以来被阉割过的小豕崽子就会失去世俗的欲望,整日再喂给他们吃些麦麸、豆渣等搅拌到一起的干净食物,这样以来这些小豕崽子们每日就会吃了睡,睡醒接着吃,长肉长膘很快,肉也干净没有腥臊味,到时候等岁末时杀掉随便用香料腌制一番,滋味都是很不错的。”
“豕彘其实从头到脚包括尾巴都是宝啊,炮制豕肉是很值得庖厨们花时间精心琢磨的。”
信陵君和侯赢听到这话都不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主要是赵康平说的这话是在冲刷主流认知,身为一国国师不但要公开宣扬“贱肉美味”,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拿着刀给豕彘噶蛋?!简直是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
望着二人目瞪口呆的模样,赵康平无奈摇头失笑,也没再接着这个话题往下多说,现在没有实物妄图想要改变时人的固有认知是很难的,等到他的食肆里开始售卖美味的猪猪肉时,时人就知道豚的正确养法和吃法了。
他伸手示意二人随他进入前院大厅,安锦秀则笑着颔与魏无忌和侯赢告别
,直接穿过中院门往后院而去了。
待赵康平、魏无忌、侯赢,三人在坐席上跪坐下后,仆人们很快就给三人面前的漆案上端来了用陶杯盛着的菊花枸杞茶。
瞧见赵康平伸手端起陶杯就喝,素日里多是喝甘蔗汁和蜜水的魏无忌和侯赢也在心中踌躇几熄后,端起陶杯喝了起来,万万没想到甜丝丝的茶水一进入嘴里倒是让二人忍不住又连着喝了两口。
魏无忌低头看着在陶杯中自由舒展的黄橙橙菊花,目光变得更深邃了起来,短短一会儿的接触就让他感觉出来赵康平这个人的确是个妙人,做事很随心,说他不讲究吧,他竟然会想着用药材来泡水喝,说他讲究吧,他身为国师之尊却不用青铜礼器,还要在家中种菜养牲畜,实在是个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很矛盾的人,难道这就是庶民和贵族融合到一起相结合起来的“仙人抚顶”大才的正常表现吗?
不知道自家家主心思的侯赢年纪大了,口味自然也变得清淡了,他以往觉得蜜水喝起来太甜,如今的菊花枸杞茶倒是难得很符合他的胃口,遂不禁指着陶杯对着赵康平开口询问道:
“康平先生,您这杯中水倒是滋味很不错。”
赵康平笑道:“这是我岳父搭配出来的菊花枸杞茶,喝起来清肝明目、增补气血,很适合冬日喝,侯先生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可以稍带些回去。”
侯赢闻言不禁老脸一红,他这仿佛显得自己有多馋嘴似的,可是活到七十多岁了难得碰上喜爱的饮品,他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魏无忌想起赵康平岳父的医者背景,也笑道:
“康平先生,这菊花枸杞茶,无忌也觉得喝着好,您大可以让安老先生放在医馆里售卖。”
赵康平笑着颔:“以后有机会了,会进行售卖的。”
“信陵君选择今日来寻康平,想来也不是因为这一碗花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