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芜尊者,这……”金丹境二阶医修佘停鹤有些为难。
原泽看起来毫不在意,神情没有任何波动:“随他们去。”
闹了这么一出,众人对着原泽一时间都有些噤若寒蝉,敬畏于他惊鸿一瞥的实力,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他。
倒是辛乌夜对原泽的好感再上一层,抱着最后的希望试探道:“我已知晓仙人想利用我们牵制住大月国的凡人兵卒,只求您能在战事安排上尽量善待我的士兵。”
“他们肉体凡胎,经不起折腾……”
听出辛乌夜的担忧,原泽摆手道:“陛下尽管放心,我不会插手军务安排,更不会支使你的士兵。这场仗该怎么打,由陛下来决定。我们负责清除邪教之徒,让这场仗回到它该有的较量层次。”
当天夜晚,寒月高挂,光掩星河。原泽独自一人站在冰河岸上,大风撩起他的衣襟,可他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辛乌夜穿着大氅,看着原泽的风流模样有些钦羡:这就是凡脱俗的仙人之躯啊!
他挥退随从,一人上前。
原泽早已注意到他的存在,淡淡地招呼一声:“陛下。”
他叫着尊称,却没有丝毫屈于人下的模样,反而显得他不倨不傲,谦谦有礼。
辛乌夜笑了一声:“仙人您与我见过的其他仙人都有所不同,他们叫我一声‘小子’已是尊口难开,绝不会叫我一声陛下。”
原泽看着对岸隐约的火光出神:“那陛下见过的修士一定不够多。修行界有很多我这种人,也有很多全渺那种人。”
辛乌夜不置可否,转而跟原泽谈起一件事:“听闻仙人也曾是凡界中人,那该是通过六十年一次的‘升仙大会’进入修行界的吧。”
“二十年前,那会儿我才十五岁,离下一次升仙大会还有数年之久,我却得到了一次进入修行界的机会。”他在追忆往昔,并不在乎冷漠的听众有没有听进去:“有个云游到京都的仙人,父皇招待了他,为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求来了一次测试灵根的机会。”
“我灵根品级也算出众,那位仙人便收我为弟子,他停留凡界的时日里,偶尔教导我一些修仙常识。年少的我,在他透露出的只言片语里,十分向往能够上天入地,翻云覆雨的修行一途。”
辛乌夜说到这里长叹一声,短暂的停顿却难得的激起了原泽的好奇。
“后来呢?陛下为何留在凡界?”辛乌夜此时还是肉体凡胎,甚至体质还十分虚弱,这做不得假,所以原泽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他错失了修行机会,或者说,放弃了修行的机会。
辛乌夜仰头望月,尽管月色温润,他还是被刺激得眯了眯眼:“那时黑水国国力衰退,已经不太安定了,我想着学成归来能再延续国祚千年百年。我这样想便也这样说,那位仙人却直接冷了脸,骂我俗心太重,朽木难雕,让我二选一。我选择了留下来。”
他没说的是,那位上界之人十分偏执冷傲,直接挑明自己侮辱了修行天资,废了自己的灵根。在父亲苦苦哀求之下,才大慈心饶了自己一命。
他一瞬间的心神波动,让原泽意识到当年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他也无意深究下去,转问:“你后悔吗?修行能有上千年的寿命,凡人连百年都是奢侈。更别说修士还能做到许多凡人无能为力的事情。”
辛乌夜没有回答,反问原泽:“斗胆问仙人一句,您修行是为了什么?”
原泽一时间被问住了,他踏上修行一途是被命运推着走,自然而然的选择。当初他活得艰难,有那么一个机会出现在眼前,他自然要抓住。至于后来,日夜勤加修炼也似乎没有为了什么,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就像呼吸、吃饭、睡觉一样。
他大脑一片空白,良久才回答:“为了修炼而修炼,为了飞升而飞升。”
辛乌夜被这个答案惊到了:“如此简单纯粹,也好。”
原泽疑惑地看向他。
辛乌夜笑着说:“有人为了自己,有人为了他人;有人为了利益,有人为了道义……仙人的答案细究下来,却是什么都不为,不过是暂时找不到支柱随波而流罢了。”
“只是,若有一日您感觉到前路茫然,我斗胆请您想一想这句话。”
“岁月漫长,记得看看自己,再看看他人。”
原泽下意识将这句话记在心里,又听见辛乌夜感慨。
“我啊,透过自己,看到了黑水国的黎民百姓,这放在皇家子弟身上,似乎也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情。”
“只是夙兴夜寐了这么多年,终究达不成我心所愿。”
他看着对岸:“三年零五个月又八日,黑水国永宁关沦为大月国放羊城已经三年零五个月又八日了……”
辛乌夜被冷风呛得直咳嗽,摆手摇头:“不说我了。仙人在这儿寒夜独立是要做什么?”
“守株待兔。”原泽观察着点点营火中的某一顶帐篷说道。
辛乌夜不解:“守株待兔?”
这时,一点黑影从营中飞出,度飞快,凡人来不及捕捉,原泽却一直视线追随,看着对方翩跹过江,朝着大月国军营方向而去。
原泽有种不出所料的释然,也有对猜测的深深担忧。但不管如何,他都飞踏剑追过岸去,留给辛乌夜一句:“我守到了。更深寒重,陛下注意身体早些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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