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满脑子都在琢磨,自己该如何和冯老爷求饶,求求那本家的长辈饶了自己这回办事不力。
毕竟,那城外的景象实在太惨了,二马帮的帮众里面也有很多人的亲戚住在城外附郭。
看着那一堆堆的焦土灰烬,还有从废墟里伸出来的那令人头皮麻、不敢细想的焦黑之物,跟冯二十七一起出城的那群喽啰不仅有人暗自垂泪,闻见空气里那种怪异味道,有人甚至直接就弯腰大吐特吐。
不过,冯二十七还不清楚:此时,冯老爷已经顾不上靖安费,因为那只不过是一些散碎银钱。
真正大富大贵的机会已然出现,而且极有有可能即将落到他冯家头上。
唯一的问题就是,人世间每一场富贵的背后,老天爷肯定也一定会为其早早标好了价钱。
而这位冯老爷,平生最不喜的事情便莫过于,“付钱”和“加钱”。
此时,在冯家后院的马厩里,冯老爷和一个人站在一处,两人正在不停细细交谈着。
站在冯老爷身前那人,身高比冯文宇高出半头,面如傅粉,唇若涂朱。虽然只是穿着身马倌的衣服,但是脚下踏着的却是一双粉底皂靴。
“吾儿奉先,你所领的那份令旨……真是由那位贵人亲口说的,而且有无留下凭证?”
没错,这个让冯文宇背着所有人私下交谈之人,正是他的亲儿子。
冯奉先今日突然返家,则是为了给老父亲带来一个消息。而因为这个消息太过机密,所以他才不得不乔装打扮成下人的样子,再偷偷回到估衣巷的家中。
听了父亲的质疑,冯奉先虽然感到有些不耐,但还是压下性子交手行礼道:“父亲,此事绝无差错,玄撼将军在与我交代此事时,常州府裴刺史也在场作为见证,是这二人与我在暗室之中面授的机宜。
只是因此事干系甚多,所以并无文字留书。不过,裴刺史为我写了一份信,借着‘番上’轮值的机会,举荐我前往洛京入骁骑卫为队正,他当场加盖了别驾的大印,火漆封口,当天便交给马驿送往洛京。”
冯文宇这才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问道:“那位裴刺史,可是河东裴氏?”
“正是。”冯奉先恭敬地回答道。
冯文宇脸上露出满意之色,他深知河东裴氏四个字的影响力。若是能与之搭上关系,冯家的未来可谓一片光明。
“好!好!”冯文宇连声道好,“此事若成,我冯家定能更进一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冯奉先微微皱眉,提醒道:“父亲,莫要高兴过早才是。
虽有裴刺史的引荐,但是最终能否进入骁骑卫,还要看咱们冯家是否能将两位贵人交托的差事办好。
郑家那两位,现下已然上了戏台,咱们必须得能够将这场‘郭郎戏’演好。”(注释2)
冯文宇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明,“我自然明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操之过急。你且将要调派的人手,以及所需资费报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