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嫁给他,是因为曾经那么恶劣地伤害过他,他没有义务为她做任何事。
也许这才是顾雪沉虐她的方式,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消极和差劲。
许肆月这一刻的羞耻感,比顾雪沉无视她身体的时候更加剧烈。
她眼圈有点红了,扬起下巴说“我我又没说不给但我刚回国,什么都不熟悉,你总得让我有一点赚钱的时间吧”
顾雪沉点头“可以,算你欠我的,按月还。”
许肆月愤愤挥开他,挤进浴室里锁上门,拿水流冲洗身上残留的大小姐恶习,许丞不是她爸爸了,过去那个豪门也与她无关,她得变成一个独立的人,才能照顾外婆。
等许肆月别扭地从浴室出来,顾雪沉已经躺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大床上,还算有良心的给她留了半边,没让她睡地上。
她瞄了半天,确定狗男人睡了没动静,才慢吞吞挪去床边,小鱼仔似的滑进被子,背对着他蒙住头。
不哭一场,实在不足以祭奠她从前放肆挥霍的青春。
许肆月哭一小会儿就累了,嗓子又干又痒,探出头找找,发现床头桌上有杯水,她打开喝了两口,几分钟后成功入睡。
又过了许久,她气息彻底安稳,顾雪沉才睁开眼,关掉整屋灯源的开关。
他的世界陷入黑暗。
房间里很静,静到只有许肆月浅浅的呼吸声。
顾雪沉沙哑开口“许肆月。”
没反应。
“肆月”
依然熟睡。
片刻后,他低低叫“小月亮。”
小月亮睡得很沉,鼻尖偶尔轻轻地抽气。
顾雪沉转过去,手肘撑起身体,借着窗帘缝隙透进的月光,目不转睛她。
她卸了妆,去掉了强撑起来的攻击性,脸很小巧,处处明丽精致,唇是柔软的浅红色,有些脆弱的抿起来,很乖。
今晚的许肆月不再是他患得患失的那个梦,她是他妻子,就睡在他身侧。
顾雪沉强压着的那些岩浆失控地宣泄出来,流过骨骼血肉,几乎把他灼烧成灰。
许肆月不知道梦到什么,忽然皱眉,唇间咕哝了几句,含糊骂了声“大魔王”,眼角流出来一点残存的泪。
这一粒晶莹,像是利器把他打败。
顾雪沉再也无法忍受,手握成拳,在寂静的夜里低下头,唇微微颤着,去吻那一滴水迹。
他嘴唇很冰,泪是热的,碰在一起,要把他烫伤。
“别哭,”他嗓音低到尘埃里,沙哑喃喃,“是我说得过份,小月亮一点也不坏你心干净,软,嘴上硬而已,也没有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奉承和钱,那些小姐妹跟着你,你都默默给她们资源,找别人借钱,还知道先把更高价的东西塞过去”
如果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不会苛求她一丝一毫,惯着哄着,随便她骄纵也好,跋扈也好,他都奉为珍宝。
但太短了
他没办法慢慢来,肆月必须要长大,学会明辨人心,知道人生疾苦,找到她擅长的事业,重新捡起对这个世界的兴趣,她才能真正好转,从病痛折磨里解脱出来,去面对以后没有他的漫长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