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驰发现自己怎么劝说都没用,于是去将崔二叫了过来。
崔二今日在各大铺子里忙了一天,这会儿正饿着呢,见南淮笙面前摆着许多吃食,还以为是他家少爷特地给他留的,于是先拎起茶壶倒上茶水连喝两碗,随后又抓起盘子里的点心一块一块往嘴里塞。
南淮笙见崔二吃得香,竟然也奇妙得觉出饿来,这才也跟着用了些点心。
“少爷,”崔二吃饱喝足,终于想起苏驰叫他过来干什么了,“你在这儿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南淮笙泄气地说:“那让我现在去干别的事我也干不了啊。”
他和秦寒之一早便商量好在琼林宴上向顺承帝替婚约之事,但要让顺承帝应下此事的前提便是秦寒之考取状元,成为大乾第一个三元及第的皇子,让顺承帝被这个喜事冲昏头脑,顺承帝才会一时冲动为他二人赐婚。
否则换了寻常时候,顺承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自己的皇子娶男妃的,可秦寒之若是不娶他,那皇后必然想尽办法以秦寒之已经加冠为由将吴府的女子送进秦王府。而秦寒之丧母后又是在皇后宫中长大,他若敢不从,皇后定然有千百种办法以此来治他不孝之罪。
如此一来,秦寒之的处境就极其危险了。
其实这次科举秦寒之就算连会试都过不了南淮笙都不怕,可这事背后会带来的后果实在严重,他没有办法不担忧。
崔二闻言不赞同地看了南淮笙一眼,说:“今早宫里不是来人宣旨了么,让少爷今晚进宫陪同诸位新科进士一起参加琼林宴,我看少爷这会儿就该学学琼林宴上的礼仪,免得到时候出差错。”
南淮笙欲言又止地看了崔二一眼,这事难道是他忘了么?当然不是,是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跟谁学啊。
早上那宣旨的太监他不认识,本来还想套个近乎来着,结果那位公公念完圣旨就走了,他准备的银子都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呢。
按理说他一介草民是没资格去琼林宴的,但顺承帝既然下旨让他去了,那礼部那边少说该派人来交代他几句,可到现在他也没看见个人影,多半这事要么没通知礼部,要么就是今日事多礼部的人给忙忘了。
至于杜尚书,这位二品大员作为文武百官之一,一大早天还没亮便去宫门外候着等参加传胪仪式了。
他实在没办法,这不就只能等秦寒之下午回宫后教教他么。
崔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一个大老粗别说那什么劳什子的琼林宴了,便是那寻常家宴他都不耐得参加,无他,实在是礼节太多吃不痛快,这会儿自然没办法给自家少爷提供什么靠谱的建议。
这下可好,崔二也跟着干坐着紧张起来,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茅厕跑了一趟又一趟。
下午,南淮笙没等到秦寒之的车驾回府,却等来敲锣打鼓前来报喜的报子队伍。
南淮笙听到动静噌的一下冲出门去,王府的管家正给报子门发赏钱。
他急忙问道:“寒之中了?”
管家笑得见牙不见眼:“中了中了!王爷中了状元!”
南淮笙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嘴角的笑容根本压不下来,他朝王府大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寒之为何还没回府?”
还没来得及离开去下一处的报子连忙说:“王爷这个新科状元正带着一众进士打马游街嘞!”
“呀!”南淮笙一拍额头,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南淮笙眼珠转了转,朝崔二说:“二叔快备马车,我们去看状元郎带新科进士游街。”
报子又说:“可使不得,这会儿御街上人挤人的,马车根本过不去。公子要是提前定了街边酒楼倒还好说,若是没有,怕是想在路边插个空都难。”
南淮笙问道:“你可知今日游街是个什么路线?”
报子边说边比划,将整条路线告知于他。
南淮笙这才知道原来游街的队伍便要从聚云楼下路过,他说秦寒之怎么一早没有提醒他此事呢,原来这会儿过去也能占到最好的观看点。
于是南淮笙不再耽搁,他又给了报子们,这才跟崔二一起骑马去了聚云楼。
南淮笙进了聚云楼预留的临街雅间,没在桌前等候多久边听见街上传来阵阵喧闹声,他推开窗户朝外看去,只见庄严的仪仗队护送着百余名新科进士从另一头缓缓而来,为首的新科状元穿着一身绛红色状元府骑着高头大马揽尽沿街百姓追逐的目光。
游街的队伍渐渐靠近,街道两旁的欢呼声和尖叫声简直突破天际,五颜六色的花枝和手帕纷纷朝新科进士们身上掷去,众人一时间被迫簪花带巾,如何躲避遮掩都逃之不过,为由为首的状元郎不知身手如何了得,竟然是丝毫不沾身。
南淮笙看得稀奇,取了一朵新剪的杏花在手上,两手随意地搭在窗台上,就这么等着队伍往聚云楼下来。
为了参加今晚的琼林宴,南淮笙特意挑了身天青色山水纹圆领礼服换上,头上的玉冠是京中大师精心打磨雕刻而成,与这身衣裳可谓是相得益彰,衬得南淮笙飘飘然不似凡人。
打头的仪仗队吹吹打打从聚云楼下路过,楼里楼外的百姓纷纷沸腾起来。
新科进士队伍中有人恰好朝聚云楼这边瞧了一眼,只一眼便瞧见楼上倚在床边的天青色身影,恍惚间仿佛瞧见了天上神仙下凡来。
“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人……”那名新科进士喃喃道。
他前后左右的进士同科竟从喧闹的人声中听到词语,纷纷顺着他的视线好奇地望去,一时间沿街的百姓只见新科进士们接二连三地抬头看向同一处,众人再要顺势望去时,只听一个清悦的声音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