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碎裂开来,茶水热气氤氲洒了一地。
衙役被骇了一跳,忙带着漆盘,都不敢多看一眼,急急退了下去。
棕袍女子绷着神情,胸口起伏,将石案上棋盘棋子全部扫落在地。
“跟丢了!这么两个大活人,你竟然跟丢了!”
黑影从亭子上落下,继续回话。
“那女君轻功高于属下,况且她似乎察觉了有人跟踪,属下为了避免暴露,又离远了些。”
“轻功高于你?又离远了些?郎君的安危无人看顾,若那女子对郎君起了歹心,你便是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棕袍女子掌心拍在石案,气的脸色黑。
甲衣影卫不置可否,垂着眼,揖着手。
“大人,郎君在清风堂,就无人敢僭越分毫,且清风堂中人皆知郎君并非一般的闺阁郎君,非属下多言,郎君自有城府,你何必自找没趣,插手郎君的私事。”
“住嘴!”
棕袍女子这会儿面色黑又青,将脚边的棋盒踢飞的极远。
甲衣影卫面无表情的脸掩在黑巾下,看了眼棕袍女子,又垂下了眼,不再作声。
棕袍女子撑着石案,坐下,拳头捏的极紧,半晌,摆手。
“滚。”
甲衣影卫一瞬消失,半点没作停留。
棕袍女子独自坐了许久,从怀里掏出了块帕子,展开后,里头包裹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一瓣玉簪花,经过一些特殊的法子处置,哪怕离了枝头,依旧芬芳如初,色白冰清。
棕袍女子看着,似奉为至宝,眸底珍重万分。
多年前,一人从玉簪花树下走过,那时的情景在她脑海惊艳又深刻。
她从未见过有谁服下噬心丹,还能咬牙挺下来,哪怕每月一次的解药递到眼前,也不愿瞧哪怕一眼。
静静的临窗翻看医书典籍,一次次的将苦涩难言的药汁喝下,忍着剧痛与颤栗,依旧执拗的不愿受噬心丹毒所制,有时疼的冷汗淋漓,医书都掉在了地上,纤细精致的手伸向的却不是触手可及的解药,而是摆满面前尚不知药性多少的草药,塞进嘴里,囫囵咽下,而后俯身捡起掉落的书册,继续忍受着没有人可以承受下来的痛苦,翻开医书。
阳光透过窗隙,笼罩着素衣,散出的光芒,令棕袍女子至今难忘。
那时,失了神,不慎在屋外弄出了动静,匆忙躲进假山里。
从缝隙中,花影下,看到的便是远去的身影。
玉簪花摇曳,盛阳斑驳,从未有那么一刻,有这样大的触动。
死气沉沉,杀意遍布的清风堂,一个只有尔虞我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狱,却有一抹清冷孤傲的身影,始终未曾被玷污半分。
洁白的耀眼,纯洁的让人忍不住注目。
棕袍女子在阴影里,注视许久,之后拼杀在刀林剑雨中,有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信念,开始不要命的往上爬,她必须要有足够的身份,才能站到他的眼前。
那些奇珍异草,她也可以搜罗,只要站到了清风堂的前列,她甚至可以命令其他人去找。
可是,八岁的郎君那会儿即便年幼,却不曾信任过谁,哪怕她努力了许久,郎君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都不曾正眼看过自己。
她费心得来的药草,被弃如敝履,连碰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