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有办法?”
婉月此时也是心乱如麻,无涯突然袭来令她连半分思索的时间都没有,一时间想要挡住攻击自然不难,可如何退敌她却一点儿主意也没有。
可此时为了稳住睿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先将他劝住再说。
睿王果然放下了手中弓箭,长叹了一口气,“军师,那依你看,眼下我们该怎么做?”
“他们调虎离山,引走了齐将军,以为我们军中无人,才敢这么胆大妄为。倒不如我们也吓他们一吓。靖宣,将烽火台上的狼烟通通点起,你带三百个士兵绕到西南山坡上,大肆敲锣呐喊,立刻就去!”
“是!”靖宣接了命令,匆匆而去。
“张起将军,你带一千弓箭手在城楼,不要射人,只射马和火把,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就可以了。”
“至于王爷……”婉月道,“王爷大可不必呆在这里,还是先回府去好好睡上一觉,等到天明的时候,婉月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要他回府,不过是给白衣军一个错觉,以为他早已部署得当,成竹在胸,虽然战时诓骗敌人的计策并不少见,可要睿王把婉月独自一人留在这里面对强敌,无路如何他都心有不舍。
“王爷千万不可犹豫,我是军师,自当担起这个职责,只要你回府,我一定会想办法将无涯击退的。”
话说到这里,睿王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说道:“那你千万保重!”
雪还在漫天地下着,临下城楼的那一瞬,睿王忍不住回眸望了一眼婉月。这个乱世中的奇女子,拖着疲惫虚弱的身躯,左右调度指挥,从容自若,夜色映着她的苍白的脸庞,那上面是一股无坚不摧的坚毅神情。
56
56、困境
这一夜,睿王又怎能睡得踏实?他人在王府,可心却一直留在外面,焦灼难安。
直到天色微明,东方天际透出一丝蒙蒙亮光的时候,才听到靖宣急匆匆前来禀报的脚步。
“王爷……”他跑得甚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别慌,慢慢说。外面怎么样了?军师她可还好?”
“回王爷,东南军已经撤了。只是我们也损失惨重,齐将军受了重伤,刚请华大夫过去,军师虽未受伤,可大概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这一消息喜忧参半,虽然东南军暂时无法逼前,可自己这方的耗损却也是颇大。
“走,先随我去看看齐将军,军师那里也赶紧请人过去看看。”睿王神色忧虑,向靖宣吩咐着。
齐楚天已经被抬回了将军府,他的身上中了七八处箭伤,还有不计其数的大小刀伤,其中当胸一刀最是厉害,六七寸长,若再深些,只怕便会致命。
也亏得齐楚天是个顶天立地响当当的汉子,硬是咬着牙挺了过来。睿王亲视,齐楚天心中感动,拖着身子下得床来,睿王忙上前扶住他,关切道:“伤势这般重,赶紧躺着好好将养!”
“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话虽这样说,可他终究脚步虚浮不稳,一个趔趄,差点跌在了地上。
睿王将齐楚天扶到床上躺下,又是关心又是忧虑,齐楚天是他军中第一武将,如今他重伤在身,只怕接下来的仗可就要更难打了。
“王爷,昨夜一场交战,属下以为东南王的实力的确很强,不说白衣军的鬼魅妖术,就是他那些骑兵也是个个骁勇善战,不容小觑。”齐楚天忍着伤痛,断断续续说道。
“楚天,你先别想这些了,把伤养好要紧,东南军我自会对付,定不会让他们侵进沧平。”睿王虽表面轻松,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可心里却比谁都焦灼。
齐楚天又道:“昨夜真是多亏了军师了,我起先还以为她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曾出言不逊,但若不是军师运筹帷幄,靠计策吓退敌军,只怕现在东南军已经攻进城来了……王爷,军师昨夜殚精竭虑,待我伤愈,定要向她负荆请罪!”
睿王拍拍齐楚天的肩膀,劝他不必再多言了,安慰道:“婉月不会放在心上的……”
然而等睿王想去幽客居探视婉月时,她却早已不在了,书瑾告诉睿王,婉月刚一醒便急着到城楼去了,她想劝也劝不住,说是什么大事要紧,没办法只好由得她,让小六陪着一起过去了。
这天气是越发的冷了,手若不是笼在袖中,只怕手指便会被一节一节地冻落了下来。
东南军昨夜暂时先退了回去,虽一时间不会再来进攻,但却也拖延不了太久,最多一天,他们休整好后,定会卷土重来。
婉月站在城楼上,飞舞的雪花落在了她的发梢、肩头,她本是绝世独立的佳人,本该站在男人的身后,本该有一个宽厚的肩膀为她挡风遮雨。可命运的齿轮,她的绝世才智却将她推倒了最前端,面临刀枪剑戟,冷对生死杀戮。
她原本应该是个温柔的妻子,慈爱的母亲,这样的天气便留在屋里和家人围坐在火炉旁享着天伦之乐,安之若素,可军师的身份、责任却令她拖着病恹恹的身子独自在这里筹谋策划。
“婉月……”这一声轻唤中满含着柔情和歉意,如果现在是太平盛世,他真想抛下所有的一切功名利禄,带着她一起过安定悠闲的日子,让她像最平常的女人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
她只微微欠了欠身,目光却仍是盯着城下忙碌的士兵。
“你身子这么弱,还跑出来做什么?”
“我怕师兄明日会来攻城……”
“那也不能这么不顾自己的身子!”睿王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十分认真地扳过婉月的脸。
他的怜惜和心疼毫不掩藏地写在了那对凤眸之中,幽深似水,情意满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