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说夏川萂瞎好?心的话,固然听着难听,但?未必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的常态思维,仓廪足才会?知礼节,说到底都是这个不太平的朝代闹的。
砗磲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只听到了那句“姐姐你刚才说的话过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夏川萂,眼睛里迅速累积了泪花,道:“你帮着他说话?”
夏川萂紧紧握住砗磲隐隐颤抖的手,正色道:“砗磲姐姐,对我来说,你就像是我的亲姐姐一样,我对你的心跟我的养母夏大?娘是一样的,我向着姐姐还来不及,怎么会?帮他说话呢?”
砗磲委屈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夏川萂:“砗磲姐姐,你跟我不一样,除了夏大?娘,无牵无挂的,你还有邢大?叔和长富哥哥呢。徒四看?着可不是个大?肚量的,有公子在,他不敢对咱们怎么样,要是关键时候给邢大?叔使绊子,给长富哥哥小鞋穿怎么办?能让人不知不觉中吃苦头的法子多的是,就是遭了罪都不知道背后是谁在捣鬼的情况也是有的。我知道姐姐是为了我才出头,姐姐刚才的话听着也很?解气,却是很?可能留下了祸端,我既知道又怎么会?高?兴呢?”
听着夏川萂仔仔细细的给她分说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砗磲心绪也平静下来,既为夏川萂能为她着想高?兴,觉着她对小妹妹的心没白费,又为很?可能留下的“祸端”为父兄担心:“那可怎么办?我刚才说话都没过脑子的。”
夏川萂笑笑,抡起小锄头刨出一颗硕大?的蒲公英根,轻松道:“这个好?办,等公子回来我跟他讨一坛子好?酒,泡上这蒲公英根送给他,为刚才的事给他好?好?赔一回礼就行了,以后他还要从我这里拿吃食方子呢,他那样聪明?会?做人,会?一笑泯恩仇的。只是姐姐以后除了家人可不要随便为了谁这样得?罪人了,不值当的。”
砗磲喃喃道:“一笑泯恩仇但?愿如此吧。”又纠正道:“川川你值得?的,以后遇到你被欺负的事,我还是会?替你出头的,还有,我爹那里也有好?酒的,回头我去寻他讨一坛子来,你就不用去找公子讨了。”
夏川萂鼻头发酸,忙低下头去假装专心的刨蒲公英,道:“多谢姐姐了。”
砗磲开心道:“不谢不谢。”
她见夏川萂小锄头抡的飞快,也想帮忙,但?她跟着夏川萂出来的急,没带工具,见徒四带来的锄头就扔在一旁,便去取了来,取锄头的时候,徒四还对着她又是冷笑又是瞪眼的,砗磲有些?不自在的拿着锄头就跑了,倒是弄的徒四莫名其?妙的。
这刑家小丫头刚才不还跟个张牙舞爪的刺猬一样扎人呢吗,怎么这会?就气虚了?
别不是憋着好?屁要出阴招对付咱家吧?
不说徒四这边突然得?了一种叫做被害妄想症的毛病,就说夏川萂和砗磲两个,抡着锄头在这片不算小的缓坡上巡视了一圈,将那些?长势密集一看?就成势的蒲公英都给疏间了一下,让其?他弱小的蒲公英也能得?到充足的养分茁壮成长,为后来人造福。
等两人气喘吁吁一身泥土的回来,徒四也没再说什么,接过捆成不小一堆的蒲公英和夏川萂的小篮子——里面?放着她挑出来的最好?的蒲公英根——当先抬脚朝邬堡走去。
明?显和夏川萂不如来的时候热络了。
夏川萂和砗磲两个跟在后头,夏川萂想找些?话茬来说,但?徒四不理她,她也无法,只能三人一路无言的回了邬堡。
邬堡里闹哄哄的,是郭继业从国公府要来的锻造匠们到了,郑娘子正带着人招待他们呢。
郭氏锻造大?匠是个矮壮有了年纪的老头,他头发胡须油亮光泽,双眼炯炯有神,一身的腱子肉鼓鼓囊囊的瞧着比年轻小伙还要精悍,瞧着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夏川萂看?看?徒四,觉着这两人应该能说到一起去,那派头半斤八两的。
果然,这大?匠见到徒四,就背着手迈着八字步过来,昂着脑袋睨着眼睛倨傲道:“我说徒四,你这是越混越回去了啊,怎么挖个野菜都还要自己去?哟哟,那篮子小巧的,莫不是偷的哪个女娘的绣花笸箩吧哈哈哈哈”
徒四黑了脸,摆出一副比他还要傲上三分的嘴脸,反唇相讥道:“乌矮子你眼睛被shi糊了吧,看?不到咱家身后跟着公子最看?重?的侍女吗?有咱们汉子在,居然让女娘拿东西,忒~~不是个男人!!”
乌大?匠瞬间跳脚:“你说谁不是个男人?啊?!你说谁不是男人!!”
徒四仰天长笑三声:“谁应咱家就说谁!”
夏川萂着实?被震撼到了?,这群糙老爷们们可真无聊。
她上?前从?徒四手里接过装着蒲公英根的小篮子,重重咳了?一声,果然吸引了?正在互瞪的两人的注意力,道:“徒老大,等回头我送你坛子好酒,那些嫩婆婆丁先放庖厨里,下晌就炮制成膳食给公子用。”
徒四:“哼!”
夏川萂不管他,对着乌大匠甜甜一笑?,道:“您就是乌爷爷吧,等公子回来了?,您也尝尝小辈做的饭食。”
乌大匠被小丫头给弄的直嘎巴嘴,不知道这哪里来的丫头片子做什么对他这样示好。
当然要示好,她还要从?他这里图谋铁锅呢,倒不是要求着这个姓乌的大匠给她打造铁锅,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夏川萂心头隐隐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别?人她求不来,但她可以偷师,看看这年?头都是怎么冶铁,怎么锻造,怎么烧窑炉回头有机会了?自己造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