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帅,说几句吧。”
帅帐中的沉默最终被李辉祖打破。
“我说什么?我能说什么?”
缪宗仁气乎乎的,说话很冲,难得如此失态。
李辉祖的声音倒是颇为平静,一如他已经平静下来的情绪:“在坐的虽然都与平波水君零星打过交道,但还是缪帅对平波水君最为熟悉。因此,面对平波水君如此蛮横的做法,平海卫该如何应对,还是要由缪帅定夺。”
“没什么好定夺的!”
缪宗仁大手一挥,声音激愤,“也轮不到我来定夺!平波水君是品神祇,能与祂平等对话的,只有礼部!在平波水君面前,平海卫,没有资格定夺什么事!”
这一番话有些夹枪带棒,明晃晃冲着礼部左侍郎苑野舟去。
又暗戳戳冲着曾任过礼部左侍郎的李辉祖去。
什么叫还是缪帅对平波水君最了解?
缪宗仁在留仙县蛰伏了三十年,不是在大东山蛰伏了三十年。
论到对平波水君的了解,在座的几人里,当属李辉祖自己,与前来宣旨的苑野舟!
所以,缪宗仁绝不可能在此事上表什么意见,只会以平海卫总管的身份,表示愤慨。
而且这个愤慨会持续很久,人前人后皆是如此。
平海卫三位副总管马金宇、杨青仁、黄觉成也只顾着瞪大着双眼,表达自己的愤怒,却闭了嘴巴,也闭了耳朵。
不说也不听。
李辉祖环视帅帐一眼,看见这副情景,心知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当即就把视线投在苑野舟身上。
面对李辉祖的幽幽注视,苑野舟坦然正视李辉祖的双眼,一幅光风霁月的样子。
实则苑野舟心里已经给平波水君加了个搅屎棍的标签,还产生了一个怀疑。
平波水君此举到底是莽撞之下做的无脑行为,还是深思熟虑过后的慎重举措?
从表象上看,绝域界壁被打破,里海外海重新贯通,给了外海魔修余孽逃回里海的机会。
但是也让外海清扫魔修余孽的压力大大降低。
外海的黎庶也就会少受许多摧残。
这是其一。
其二,品神祇地位尊崇不假,但平波水君是被贬斥而来,且敕文中明言了戴罪立功及名暂不列天曹。
若是平波水君不来上这么一出,怕是会被不少人看轻,有损威严。
其三,外海初定,百废俱兴,各衙门之间的权责划分尚未开始。谁权力多些,谁权力少些,非常重要。
平波水君在西南逍遥惯了,哪怕栽了个跟头,被贬来这里,却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就像祂面对三皇子的叱责时说的那样,
“你区区一个皇子,算个甚!没有登上帝位,少他娘的在本座面前猖狂!这大庸天下除了皇帝,有几人能压服我?”
话糙理不糙。
天生神祇,就是如此豪横。
英明如当今陛下,不也用了三十年时间布局,才让平波水君乖乖就范吗?
三皇子那番叱责实属自取其辱。
不过,却也显出了一定的担当与气魄。
就在苑野舟一边与李辉祖对视,一边心里任由思绪飘飞的时候。
缪宗仁忽地开口:“传我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