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用兵,最好还是不要用兵,”牛仙客皱眉开口道:“财政虽有结余,然一旦用兵,必然影响用度开支,民政方面就要捉襟见肘了。”
陈林甫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默不作声,别看牛仙客好像是在跟他对着干,其实两人唱双簧呢。
两个宰相沆瀣一气,那是皇帝愿意看见的吗?不管人后牛仙客多么卑微,人前的时候,得让人家支棱起来啊。
陈林甫看似不经意的偷瞄了一眼帝座上的皇帝。
而这时候的陈琩,则是偷瞄了陈林甫一眼。
他是熟悉历史的,自然晓得牛仙客就是个摆设,对陈林甫是绝对依从,别看表面上反对声音有多大,背后在陈林甫那里,跟点读机似的。
虽然牛仙客本身,确实也有其价值,因为他在关中地区推行“和籴法”,也是一位可以帮皇帝敛财的官员,如今的官职是门下省侍中兼任兵部尚书
按大唐惯例,中书令是首相,侍中是次相,除此之外可为宰相者,一般由尚书左右仆射及三省主官副官,加衔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或者同中书门下三品,有了这个加衔,就是宰相了。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意为与中书省门下省一起评议辨别、断决处理。
而眼下的朝堂,只有首相和次相,没有加衔宰相。
朝堂之上,又商议了一阵后,王忠嗣的朔方节度使定了,韦光承入为九寺五监当中的卫尉寺卿,他奏请朝廷拨款的事情,不太顺利,户部今年要拨给朔方十万缗钱,两位宰相意见不一。
缗就是贯,一千个钱串在一起叫缗。
至于陈林甫建议的由寿王接任河东节度使,陈琩仍然拒不受之,最后由牛仙客遥领。
先一步离开宣政殿的,自然是陈隆基。
等人走后,陈琩拿起自己的笏板站起身来,微笑看向陈林甫,抬手道:“右相请。”
接着,他又客气的看向牛仙客:“左相请。”
他这是礼貌的请人家先走。
但是两人都没有吭声,陈林甫微笑抚须,牛仙客眼观鼻鼻观心,都没将陈琩的客气当回事。
他们俩不动,其他人也没有动,算上王忠嗣在内一百九十九人,就陈琩一个站着的。
殿内的气氛非常诡异。
王忠嗣不想趟这个浑水,率先起身朝着陈琩客套的叉手之后,便第一个离开了,他是宠臣,权柄又大,不在乎这些。
“殿下先回去吧,”
开口说话的这个人,列班的座位不算低,当朝驸马,卫尉少卿,陈琩的妹夫杨洄,他这是给尴尬的陈琩找台阶下。
陈琩微微一笑,正要离开,陈林甫忽然道:
“臣等还有国事要议,宁王患疾,殿下还应多往探视。”
陈琩微笑点头,就这么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宣政殿东北侧的西序门,方才陪侍皇帝的那名宦官又折返了回来,皱眉望向百官,道:
“圣人说了,有什么事情,到中书门下议去,常会已经结束,哪来的都回哪去。”
撂下这句话之后,那名内侍便离开了。
牛仙客这才站起身来,颇为挑衅的朝着陈林甫道:“请吧?右相,朔方的事情,咱们是该好好议一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