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卧房内一片幽静。
案几上供着几样新鲜水果,烛光摇曳,晃动在谢允幽暗的一双眸子之中。
那双眸子漆黑,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手里的信件。
家书上的内容,让他的指腹微微地颤。
谢允嗓音透着暗哑低沉,似是喃喃自语般,说道:“你敢”
上次给申令祎寄去过让她不用急着回来的信后,很快的,申令祎就回信来了。
信上面直截了当地说自己有事情瞒着她,如果夫妻之间做不到坦诚相待的话,那就各过各的,谁要不要阻碍谁去寻找属于彼此的幸福了。
就连她已经写好的和离书,也已经寄过来了。
谢允反复地看,甚至去揉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申令祎居然要和他和离。
万种思绪从谢允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砰!砰!……”外面七上八下的声音,正好和谢允的心跳节奏对上了。谢允有些惶乱地跑到了外面的园子里去看。
夜幕中,无数的烟火,绚丽地绽放。
谢允的眸光,又渐渐地移到了院里堆放积雪的一个角落。过年了,这是申令祎嫁过来后第一个不在自己身边的年夜。谢允心中,忽然想了起来关于申令祎的种种。
他知道,申令祎对自己,从内到外,都是毫无保留,真诚相待,可是,自己因为不想让她自己的一些工于心计的事情,他想在妻子心里保持着一个光风霁月的温润君子的印象。以至于……自己未如妻子对自己一般对她。
无尽的愧欠和内疚,从内心深处蔓延到了全身四肢百骸。
“夫人……”谢允胸腔里生疼,申令祎肯定对自己很失望,她在金陵心中一定很难受……
这个情绪的小缺口很快就引起了决堤,谢允失魂落魄地,忽然间,一道白光从脑海里闪过,反应过来后,谢允脚下生风,飞也似地跑到了书房。
谢允伏案良久,提笔把朝中之事和母亲的事,斟酌了一番说了,又写了自己的苦衷,不敢奢望原凉他,但望看到女儿的份上,给他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最后,他吹干了墨迹,封好,换吴管家进来即刻去寄信。
还未开口唤人,吴管家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了:
“二爷,大爷请您去东院一趟。”
……
谢晖并不与庶弟同住,很早以前俩人就分院居住了。
一直以来谢允都不大在谢家参与家事,人情往来都由谢家大房操持。
谢允自入秋以来,便在忙改革税制的事情,不可谓不忙碌,卧房大部分时间是空置的。
今日是三十年夜,如今人回来,还未停下来歇歇,就被谢晖差来的人请去东院了。
谢晖邀庶弟谢允到了自己住所,进雕兽大门,过垂花门,到跨院的一处花厅,吩咐燃起通明烛火,下人很快置了一桌子山珍海味,珍馐美馔,又捧上酒水,谢晖亲自为谢允满上,说道:
“二弟能有这番作为,真是足以慰咱们谢家祖先,可喜可贺!以后配享太庙!也不是不可能,为兄敬你一杯!”
“家里之事多仰仗长兄,多年家和事兴,长兄之功,更在允之之上,我同敬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