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入夜时分,赵贵时隔多日,再次出现在她门前:
“姑娘,二爷找你呢。”
秀秀将手中的梳子握紧又松开,手心里立即现出一排整齐的齿印。
她忍住心中的抗拒,起身跟着赵贵过去。
屋内熏着香,热得人冒汗,蝉鸣声不绝,碧影纱将蚊虫遮在外头,只有晃动的竹影映照进来。
崔道之身着一件月白寝衣坐在外间窗下,面前搁着一盘棋。
秀秀将暗自攥着的手指松开,轻脚过去,绣鞋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动:
“将军。”
听见声音,崔道之抬头看了她一眼,烛光下,她的脸俏丽非常,瞧着比前些时日要圆润了些。
“你倒是有本事,叫大姑娘喜欢你。”
果然,是为了这事。
秀秀垂着脑袋,只道:“……奴婢知错,往后再不同大姑娘说话便是。”
崔道之‘啪’的一下,将棋子撂进棋奁里,心中有些烦乱,未几,开口道:
“不必,大姑娘来找你,你便叫她高兴便是,坐下,陪我下会儿棋。”
秀秀抬头,不明白他怎么又变了说辞,同昨天不一样,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有些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朝令夕改,于是望了一眼棋盘。
前两次来,他都是直奔主题,秀秀本以为这回也是如此,却没成想他竟然叫她陪着下棋,他难不成以为自己是薛昭音那样的大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成?
秀秀于是说道:“将军恕罪,奴婢不会这个。”
听罢,崔道之冷笑一声,“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坐下,不要让我说第三遍。”
秀秀敛眸,“是。”
秀秀看着面前的棋盘,只见棋子已经在上头占了大半,黑子白子都有,也就是说,在她来之前,他已经自己跟自己对弈了好长一段时间。
这事若是发生在旁人身上,她会觉得是因为那人孤独,可这事发生在崔道之身上,她便只能理解为他行为怪异霸道,不近人情。
秀秀抬手从棋奁里拿出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上。
崔道之抬头望了她一眼。
秀秀于是又伸手要将那枚棋子收回来,却被阻止。
崔道之下了一枚黑子,道:“落子无悔,接着下。”
之后两人你来我往,下到最后,崔道之望着棋盘,眉头紧皱。
赵贵进来送了一次茶,见秀秀竟然在同崔道之下棋,不禁险些惊掉了下巴。
二爷可是从不叫下人陪他做这些事的。
等他掀帘出去时,恰听见二爷骂了秀秀一句‘臭棋篓子’,不免有些忍俊不禁。
二爷的棋艺高超,秀秀姑娘却不像是会下棋的样子,叫他们二人对弈,着实是有些为难二爷了。
照着二爷的脾气,早就应该掀桌子赶人了,可是秀秀姑娘如今却仍旧好好的坐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