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与姜循当面多说话,可这屏风却让他不到姜循的表情。这场合作,从一开始,便充满试探和利用,你来我往进退两难与陌生人的合作有何区别
但是无可否认,江鹭沉寂的死水一般的心,在姜循的言笑中一点点活了起来,疯狂跳跃了起来。
面对一个自己既熟悉、又不熟悉的恶女,这种自伤一样的刺激与痛意,让江鹭清醒十分。
江鹭搭在膝上的手指轻轻一跳,与此同时,他平静地编着瞎话“我要杀乔世安。他和我一个朋友有些债务纠纷,我朋友托我来要债。”
姜循悠声“来是人命债了。”
江鹭搭在膝上的手指僵硬,他着屏风上美人的影子。他如临大敌,心脏在试探中滚热,周身血液倒流。
直到姜循说“太好了,来我们目的一致阿鹭,我也要杀乔世安。”
江鹭眼皮一跳。
他虽松了口气,却心中生起疑惑。他想到张寂说,姜循有一个厉害的友人叶白,在开封府中当官。
江鹭平声静气“姜娘子既要杀一个犯人,找你那位朋友便是,何必与我合作”
姜循“乔世安犯了死罪,今年秋便会问斩。我确实想他死,但在他死之前,我想从他嘴里撬出一些东西。而你说的我的朋友”
姜循叹口气,垂下眼,失落幽怨“上面的人就是怕他假公徇私,都把他调出东京外巡去了。若是他再贸然插手,恐怕都无法在东京待下去了。我需要一个不畏惧开封府、不怕权势的贵人,来助我得势啊。”
她暗示江鹭就是她在等的人。
但是她的话落到江鹭耳中
江鹭“叶白”
姜循心一颤,微有不自在,她轻轻“嗯”了一声。
江鹭陷入自己的深思,没听出姜循的心虚异常。他唇角浮起一丝笑,低语“原来我是第二选择。”
姜循立即柔柔改口“我那友人与我萍水相逢,哪里比得上我和阿鹭之间的真挚情谊。行事万千,但凡能选阿鹭,我都不会选他人。”
江鹭不信她一个字。
她的好听话在他耳边过,他如今听得麻木,竟然一点波澜都生不起来。
他对她早已死心,知道她没有心,便越是听她恭维自己,越是觉得烦闷江鹭打断她的好听话,道“你想从乔世安那里知道什么”
姜循不再斜倚,坐了起来。
她也是世家教养
出来的贵女,此时坐于屏风前,典雅之姿,如同古画上的仕女图。
她知道江鹭对自己提防太多,自己若是多多隐瞒,他抱着猜忌之心,这场合作恐怕不会愉快。
她必须给出一些实话,必须博得江鹭的好感。
而她实在太懂如何博江鹭好感了
姜循说“你知道乔世安为何入牢吗告诉你说他在哪里的人,是不是说乔世安贪墨太多,才进了牢那都是笑话他只是一个吏员,贪墨再多,能高过那些真正大官吗何况,大魏律法,从未有因贪墨而处死的道理。他纵是贪墨,也应该被判流放,而不是被悄悄关在天牢中,不让任何人知道。”
江鹭“我打听了一些消息。乔世安在贪墨过程中,似乎害了他人性命。他身上本就有案底,死罪也是正常的。”
姜循垂下眼“为了家人而手刃仇敌,这算死罪中途不小心多杀旁人,反正我也要弄死他了。”
江鹭被她的歪理滞住,他目光顿锐“你所住府邸的原主人,因欺凌乔世安家人而被乔世安状告,被判流放。你这么说,似乎是告诉我,那家被流放的人在途中,就被乔世安杀了”
姜循讶然“原来你不知道啊”
她茫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来查什么我是不是不应该和笨蛋联手”
江鹭警告“姜循,别太过分”
姜循轻轻一声笑,隔着屏风,如一根纤软羽毛,在江鹭心头轻轻一撩,又快速收回。
她果然在逗他,逗弄一句后,不管江鹭如何敛神静气,姜循兀自说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