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盈提着两盏灯,远离了拥挤的人群,站在放灯处的河边等着容惟。
身形高大有力的郎君很是迅地提笔写完,又挤出人群。他身形比旁人都高出一截,贺之盈不需费力便可望见他。
“表兄!这儿!”
容惟回一望,提步朝她走来。
“燃灯后,就结束了?”容惟问她。
女娘惊了一瞬,“表兄,你未放过祈福灯?这不是你们京城传来的习俗吗?”
容惟看上去有些无奈,“京城早就不时兴了。”
贺之盈恍然大悟。
望着两盏灯飘向空中,郎君的字迹不似她的簪花小楷一样秀气,是如竹般的遒劲,被火光照亮着越飞越远。
贺之盈往着雪白灯面上的那两行字——
“诸事顺遂,长命百岁”
她不由得合目祈愿。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虽然前世她只活得比今世长久几个月,她除了知晓三皇子潜藏的野心外,任何于她有用的消息都不知晓,重生至今,如夜海摸黑行舟,每日都担心行差踏错,重蹈覆辙。
但她仍旧感谢上天能够眷顾她,让她回到上京前。
她有时甚至偏执地想,虽然面前的表兄面冷心更冷,但只要定下亲事,令她避开祸端,之后也并非一定要成婚的,她也可以再寻觅其他合她心意的夫婿。
但她父亲官职不高,她并没有什么利益可以与他交换,她只得吸引他,反正世间郎君的爱并不长久,只要……只要能维持到她安然无恙,避免被三皇子看中就好了。
贺之盈默默许下心愿,暗暗希望上天能够再慷慨地帮她一把。
待得睁开眼,身侧的郎君正巧望着她,她顷刻便陷入他若寒潭幽深的一对眼眸中。
而那被他亲手放飞的两盏灯已小如黑点,消失不见。
“许好了?”
贺之盈点头,“表兄你呢,你许了什么愿?”
方才她留意看了眼另一盏灯,但似乎是——
空白的。
“我没有什么心愿。”
贺之盈疑惑,“怎会?人生在世,只要活着,就不会别无所求。”
容惟略带嘲讽,“我不靠上天实现我所求。依靠旁人,又有什么意思?”
贺之盈一噎,心想,还真是个自食其力的郎君……
郎君忽然冷不丁又道:“我原以为,你会许些别的愿望。”
他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意义十分宽泛的八个字,他一字一字提笔写下时,忽觉得她并不似他所见的那样。
他不禁怀疑,她那日豁出性命,义无反顾地救他,当真是为了他——抑或者更准确些,宋元熙的家世权利,还是为了……
他这个人?
他见过不少攀附权势的贵女,但却没有见过贺之盈这样的女娘。
他含糊不清的话语让女娘头脑一空,脱口问道:“什么?”
容惟不答,只定定地盯着她的一双眸子,灯火璀璨,她如琉璃珠般的眸子流光溢彩。
在他的灼灼目光下,贺之盈领悟到他话中暗藏的意思,面上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