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回到了「金樽里」,但是没有出来迎客。
我自己在一个包厢里喝大酒。我从外面的酒柜上挑了几支又贵又烈的,把它们兑在一起,一杯又一杯地往嘴里灌。
音乐声震耳欲聋,欧阳靖进来的时候我浑然不觉。
直到他伸手想拿开我手里的酒杯:「别喝了,这些酒你受不了的。」
「不用你管!」我挣脱开,把酒杯往墙上一扔,摔得稀碎。
欧阳靖怔了一下。我以为他会对我发脾气,谁知他却一言不发,起身去收拾玻璃碎片。
「这里又不是家里,喜欢光脚走路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听着他的碎碎念,我的眼眶瞬间红了,心里的酸涩一点点地泛出来。
「欧阳靖,」我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关于你姐姐的事,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10】
「你想听吗?我和我姐的事。」欧阳靖思索片刻后开口。
「就是穷人家的两个孩子,父母早逝,我和我姐相依为命。所以警察说我姐是自杀的时候,我坚决不信,她不可能舍得撇下我一个人的。」
「有钱人可以一手遮天,草菅人命。我姐死得不明不白,我不甘心。所以我进了金樽里。」
虽然已有耳闻,可听到他自己说出来,我还是感到震撼不已。
为什么我爸的官司越来越复杂,我现在终于有了答案。
「我爸他,和你姐姐交往过吗?」我绝望地问出一句。
荒唐如我爸,这些年他换女朋友如换衣服,一开始我还会为这件事和他闹一下脾气,到后来我干脆都眼不见为净了。
所以除了唐芯,我爸的那些“小女朋友”我一个都没记住。
「没有。」欧阳靖笃定地说道。
不是情侣关系,那么因为被“负心”而寻短见的假设,是不成立的。
「你说不相信你姐是自杀……」我小心翼翼地论证,「可是我爸,有什么理由要害你姐呢,他没有这个动机呀。」
欧阳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说:
「我姐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爸的。这是疑点之一。」
「疑点之二是,叶荣生自己都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姐死的那天,“金樽里”所有楼层的监控都坏了。」
我瞬间哑然。监控巧合地坏掉了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
最后的最后,我只问了欧阳靖一句:
「那么在你的全盘计划里,我到底算什么呢?」
【11】
那晚不欢而散之后,欧阳靖再没有来过「金樽里」。
没多久,警方重启了欧阳瑾当年自杀的案子,作为案发第一现场的「金樽里」,再次引起舆论关注,生意受到严重影响。
我决定暂时关掉「金樽里」。
遣散员工的那晚,许久未出现在会所的唐芯,也回来了。
她主动过来和我聊天。我们俩还是第一次这么“和谐”。
「我准备要出国了。」唐芯笑着说,「很遗憾没能在离开之前见一下叶总。日后你们团聚时,记得帮我道一声感谢。」
我讶异片刻,而后释然:树倒猢狲散,本就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