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勒抬头看到了风尘仆仆,前几天还坐在一起吃饭的池老板。
“好久不见啊,池总”,谢扬晨第一个跟池砚打招呼。
随后才是沈雀,但他是对沈意鸣说的,“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他老了,我还是觉得细狗好。”
电梯外的男人一动不动,但眼神却在瞬间与格日勒相撞,那双眼又沉又黑,带着锐利无比的审视,叫格日勒一下子败下阵来,匆忙躲开后,后背冒出一层薄汗来。
他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明白。
坑深111米看门狗
回去的路上,沈意鸣和格日勒一言不发。
沈意鸣有些内疚,他忘记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有很强的包容性,看到格日勒受到冲击的样子,他想要去解释都显得这份歉意太过苍白无力。
纠结了一会儿,沈意鸣还是觉得有些话需要说清楚,“格日勒,很抱歉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就带你来参加了这个饭局,起初真的只是想让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我也担心你会觉得无聊……”
格日勒打断了沈意鸣说话,但是他整个人缩着,两只手紧紧的攥着安全带,还有些局促,“哥……我知道,这个事情没有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没有想到你是……”
“我是”,车子驶入了象牙山别墅,沈意鸣将车子停好,并没有下车,双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语气平缓的陈述,“我是同性恋,但是你不要误会,我有自己爱的人,对于你没有那种意思,所以你不必有困扰,这周内一定会解决你的宿舍问题,这两天你若是不想跟我住在一起,我会出去住……”
是有自己爱的人,而不是喜欢的人。
格日勒这时候才明白,参加饭局前,他问沈意鸣喜不喜欢的自己,沈意鸣却岔开话题,并没有给出回应。
也许对于沈意鸣来说,他爱的那个人,连出现被喜欢的竞争者都不可以。
“我很喜欢你”,正在格日勒发呆的时候,沈意鸣突然开口说,“因为你的性格,你的阳光。我爱的那个人小时候过得很不好,看见你我就常常想,如果他在童年的时候,也如你一般被爱意浇灌着长大,那他是不是不会过得那么痛苦……”
格日勒有些失落,因为沈意鸣的这份喜欢里,同样掺杂着他对他爱人的心疼和愧疚,“哥……”
沈意鸣没有让格日勒说话,他继续说,“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只觉得给他所有的一切,仍不够多。”
似乎想要解释的话已经没有必要说出口了,格日勒松开紧攥着安全带的手,吐了口气,内心升腾起一阵酸涩感。
他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的情绪波动,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车厢里沉寂了片刻,沈意鸣低头,突然笑了一下,扭头去看格日勒,“对不起,给你造成了这么多的麻烦和困扰,想让你把这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会尽力……只保持与你工作上的关系……”
“哥,我想说两句”,格日勒提了口气,打断沈意鸣,沈意鸣便停住话头,抬眼与格日勒对视,静静的听他讲话。
“哥,你和你的朋友,你们喜欢的人是同性和异性,这都是不关我的事,你不需要自责,也不用觉得抱歉,因为日子不是过给我的。
我来自经济比较落后的地方,思想没有那么开放,对一些事物的包容性也没有那么强,但是第一次遇到的事情虽然可能给我造成冲击,但并不一定会给我带来负面的影响,就像那位哥哥说的,爱有什么错呢?我们都不过是爱的载体而已。
所以,哥,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相反,我需要向你道歉,我的表现辜负了你带我认识朋友的好意,我让你觉得非常的为难。”
沈意鸣有些感动,鼻尖泛起酸涩,他扭头,看向车窗上自己的倒影,非常由衷的说,“谢谢你,格日勒。”
格日勒松了一口气,他解开安全带,把手搭在门锁上,扯着嘴角笑着说,“哥,那我们下车吗?”
沈意鸣摇了摇头,“你先回去收拾一下自己,早点休息,明天我要带你去见我的学长,他开了一家乐器行,也教课,我想拜托他教一下你的乐理。”
公司也有专业的乐理老师,但是面对那么多的练习生,不能给格日勒太多的照顾。
格日勒知道沈意鸣可能要自己思考一些事情,于是拉开车下去了,“那我先去休息了,哥,你也早点休息。”
沈意鸣没看他,轻“嗯”了一声。
春天的夜空很高,象牙山比较偏僻,能看得见星星,沈意鸣放下车窗,静静的看着片刻,然后启动车子,suv重新驶出了停车坪。
南山新楼的位置,上次张晋岩过来接沈意鸣时,沈意鸣趴在车窗强行记了路线。
至于具体哪号楼,他记不清了,只能凭记忆找到那栋楼,乘电梯去了12层,1202室,如果没记错的话。
按了门铃,并没有人开门,沈意鸣靠在墙边,放任自己的身体渐渐滑下来,最终抱膝蹲在地上。
晚上在餐厅的电梯里,沈意鸣看出了池砚的眼神,池砚并没有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绝情,沈雀的话依旧能够刺激到他的情绪,他也能够在一瞬间就捕捉到究竟谁是那句话的主语。
沈意鸣想解释,却被沈雀在身后扯了下手,等他再要张口时,池砚已经和谢扬晨攀谈了起来,从始至终都没有给沈意鸣一个眼神。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脆弱到如被打乱的蛛网,只剩下一根蛛丝链接,风稍微大一些就会被吹断,所以,沈意鸣不允许任何一点误会成为这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