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踢踢踏踏地响着,外面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百姓。
祁烬不知不觉将她揽得紧了些,左倾颜似有若觉,低声问道,“事情,可查清楚了?”
他声音嘶哑,沉吟片刻才开口,“在先定国候夫妇凯旋回京前,殷尚曾带殷氏两度进宫,独自面圣。殷氏显然是父皇刻意安排进定国侯府的,这个你该知道。”
“嗯,还有吗?”左倾颜的音色平缓,听不清喜怒。
“除了对你们兄妹三人下手,似乎连先定国侯的死……也有些蹊跷。”
感觉怀中的人浑身一颤,祁烬不敢低头去她的眼睛,生怕到的是对他的厌憎和怨恨。
见她沉默,祁烬又道,“不过我还没有找到证据,只是怀疑……”
怀中的人终于抬眼,蓄满泪水的眸子静静睨着他,“既然只是怀疑,为何要告诉我?”
“我答应了你查明真相,便不会有所隐瞒。”
他目光缱绻,如千万道情丝将她的心密密缠绕。
“祁烬,你怕不是傻子吧……”
薄唇蜻蜓点水般,在她娇艳的红唇上轻啄了一口。
复又啄上了她的眼睑,吮去朵朵泪花。
“抱歉……”
他抵着她的额,闭眼喘息。
这一声道歉包含了许多,“我没想到父皇为了得到母妃,竟能这般不择手段,可即便如此,母妃还是将与他血脉至亲的我当成了亲生儿子,悉心教导,处处维护……”
“就算是他不择手段,那也是他的罪过,你何错之有?”左倾颜眉梢轻抬,郑然道,“你先是母亲的儿子,然后才是三皇子。”
祁烬有些释然扯唇,“这话母妃似乎也对我说过。”
见他情绪舒缓,左倾颜轻声道,“你刚也说了,我父亲的死虽有蹊跷,却还没有证据,所以,我想进太医院详查当年父亲旧疾复发之事。”
“你早就有所怀疑了对吗?”
刚刚她所展现出来的镇静,全然不像是一无所知。
她沉吟着点头,“嗯,不过你别问我为什么怀疑,我答不上来,我也不问你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好。”
他早就知道她身上有秘密,却不愿追根究底,只希望她能平安顺遂,洒然自在。
提起太医院,就想到杭春山那张深不可测的老脸,祁烬忍不住提醒,“不过,太医院可不是那么容易进的。”
左倾颜道,“我知道,所以开医馆只是第一步,待拔除了殷氏这颗钉子之后,我打算重开父亲棺椁,先父亲到底因何而死。”
“你也怀疑,先定国候是中毒而死?”祁烬想起叶轻曾说,那冯太医怀疑先定国侯说中之毒与尚在襁褓的左倾颜中了同一种毒。
“嗯。”左倾颜眸光桀然,“开棺验尸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我相信,父亲定不会责怪我。”
“到时候,让我陪着你去。”他握住她冰凉的葇荑,眸子里溢满神采,“我有话想亲口告诉先定国侯。”
掌心一空,祁烬诧然垂眸,只见她趁机抽回手,红着脸瓮声应了句,“到时候再说吧。”
祁烬忍着心中失落道转了话头,“今日进宫虽是不得不为,但是你要心中有数,父皇极大可能不会为了区区一个武义侯府治罪祁皓,他毕竟是齐王的独子。”
她闻言神秘一笑,“恰恰相反。”
朝祁烬勾勾手指,他失笑地附耳过去,。
温热的气息从耳际流过,他眼神微黯,却还是理智地点头,绷直了身躯。
他若无其事道,“这么说,咱们又得找谭大人帮忙了。”
左倾颜无奈,“我本就是打算去京兆府找他的,没想到武义候府的人来得这么快。”
“别担心,我派人走一趟。”
这么想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帘外传来天枢的声音,“主子,西宫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