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既白搓了半天,也未能从这堆药渣之中看出些什么门道。这药渣净是些丁香、桂枝、枸杞、商6、葛根、苦菊等等常见药材。冯既白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自己本就不多的药学知识,却根本想不出来,6见熬这么一锅药是做什么用的。
“冯医监,6见他熬得这锅药渣,委实太过普通。小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些药是什么功效……”孙正阳也向冯既白诉说着自己心中的疑惑。
“管他这锅药是做什么的,只要6见与梁斌接触,还答应替他翻案,这件事就决计错不了!”冯既白捻着手中的药渣,用力狠狠向地下一丢,随即拿起油纸包中的药渣,转身快步向外行去。
冯既白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孙正阳:“对,你赶紧去济世堂盯着。记住,这件事,对谁也不要说!”
言罢,冯既白快步来到院中,嘱咐马夫牵马,他跳上马背,一溜烟地离去。孙正阳眼见冯既白走了,便也起身离开。
大牢中,张大成亲自带领一帮狱卒巡视了一圈,仔细检查过牢中的方方面面,方才出了大牢回到值房歇息。刘迁等人脱逃越狱这件事,不曾掀起什么太大的波澜,在被狱卒寻获之后持械拒捕,一并被狱卒们当场格杀。
但张大成却并未放松。刘迁等人越狱所用的锯条,不知是谁带进来给他们的。这种事有了这一回,必然就会有下一回。虽处置及时得当,州府并未责罚,但张大成却再也不敢对牢中之事掉以轻心。
张大成一进值房,便看到冯既白正坐在值房内,大剌剌地翻看着登记名册。他不敢怠慢,只得拱手略一施礼:“冯医监。”
冯既白抬头看了一眼张大成,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张大成看到冯既白这般表现,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但冯既白就算再失势,现在也算是他的上官,张大成也只得将不满之情压下,立于一旁看着冯既白,防止他搞什么花样。
不料冯既白只是翻看了一会登记簿,便起身离去。走得时候也是理都不理张大成,还是张大成施礼告别:“冯医监慢走。”
看着冯既白的身影消失在牢门外,张大成方才向地上啐了一口:“直娘贼!阿爷看你还能嚣张多久,老狗!”
一名狱卒突然推门入内,见张大成正一脸忿忿在喝骂,一时也不知是该进屋,还是该退出去。被人看到自己怒的张大成也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摆手示意自己不是针对进来的这名狱卒,便抬脚向外行去。
今日还有不少事要做,损坏的牢门需要修复,牢房中各个可能与外界相通的窗口、水渠等地方也需要处理,还有死去那名狱卒张健的家人,也需要前去抚恤……
张大成正在为今日要处理的这一堆事头疼不已,而另一边,冯既白离了大牢,立即便去了州府。此时江时修刚刚洗漱完毕,用过早点,还未及升堂办公。冯既白便已等候在厢房之外。
江时修出门一看到冯既白,当即愣了一愣,拧眉道:“是冯医监,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是有什么事?”
“下官有一桩秘事,要报给使君……”冯既白一脸谄媚地笑着,言下之意,想找一个僻静之处,再向江时修述说此事。
“有事便说,本府公务缠身,怕是没有空闲同冯医监打哑谜。”
冯既白见江时修对他态度有些冷淡,心中暗自腹诽,却仍是满面堆笑地拿出油纸包的药渣,凑近江时修,压低声音道:“禀使君,小人今日偶然去往大牢,看到6医监见过梁斌之后,出来丢了一包药渣……”
“这能说明什么?”江时修皱眉看着冯既白递过来的药渣,有些莫名其妙:“本府不通药理,冯医监给本府讲讲?”
“这些药材确实普通,但将之合在一起煎服,药效猛烈,恐怕就不再是治疗内伤,而是造成内伤了……”
“你是说,6见与梁斌狼狈为奸,正设法想要替梁斌脱罪?”
“小人也只是怀疑此事,不愿坐看恶人逍遥法外,故而前来提醒使君一句。”冯既白笑吟吟地回答着江时修的问话,一边标榜自己主持公道,却句句都想要置6见于死地。
“本府知道了,若无别的事,冯医监便请回吧。”江时修淡淡说道,冯既白一听,却是一脸错愕:“使君……”
“冯医监还有事?”江时修皱眉淡淡问道。
“不,冯某无事了……”冯既白看着江时修的表情,连忙说道。
“冯医监且去,你所言之事,江某定会遣人调查,倘若6见与梁斌果真沆瀣一气,伪造伤势以此脱罪,本府绝不姑息!”
“既是如此,下官便就此告辞,相信使君定能恪守律法,主持公道。”
“本府为官就一条原则,谁违法,本府就办谁!若是冯医监违法,本府也绝不手下留情。”
江时修心中明白,冯既白的背景也并不干净,因而出言敲打冯既白,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得意忘形。
“下官不敢,不敢……”冯既白连道:“既已无事,下官便就此告辞,请使君保重,若有用得着下官的地方,听凭驱使!”
江时修看着冯既白离去,低头思虑片刻,迈步向堂上行去,路上,一名刚刚到府内当班的差役看到江时修,连忙向江时修问好。
“有劳小兄弟,将沈捕头喊到堂上来。”江时修出言吩咐道。
差役闻言领命而去,不一会儿,沈元便挎着刀,威风凛凛地来到堂上。
“禀使君,捕头沈元前来听命。”
“沈捕头,本府交由你一件要事,此事只能你亲自去办,勿要交托给手下人。”
“是,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亲自经办此事,绝不假手他人!”
“很好。”江时修点点头:“沈捕头从现在起,务必要随时盯住6见。每日他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事,有异常蹊跷的地方,一定要及时报给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