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蔓疑心自己听错,探头望向李挽。
生死或许真的能卸掉一个人的高傲和戾气,李挽低眉顺目的倚在榻上,憔悴苍白的面庞不见往日的戾气,倒显得有几分卑微。
“对不起,校场的事,是我做错了。我知道鹿山大火是我一手造成的,是我无能,我想证明自己,我没有凶你更不想害你,我是想惩罚我自己。”
他其实能分辨对错,他甚至也能体会蔓的想法,
“是我幼稚,是我笨嘴拙舌,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害怕。对不起,夫人。为夫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当平时冷漠到连话都说不上几句的人,突然表露真心般道歉、恳求原谅,确实很容易让人丧失理智,误以为他或许是真诚的。
李挽心急,步履踉跄的走过来,一把拿过水盆,“歇歇,夫人。”
他一瘸一拐的杵着蔓,坐到榻上,
“其实,我一走出军营就后悔了。我想了夫人一路,可惜没等到夫人。我还请小果儿去找你呢,真的,我当真知道错了。”
蔓渐渐轻蹙眉梢。
面对突如其来的道歉,她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诚然,他知道错了。
诚然,他的道歉很打动人。
可是,后悔了,然后呢?
他没有任何行动。
为了他的计谋,他还是丢下她,跑去找梁敬之作戏。
这种道歉,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蔓久久不应,李挽很明白如何拿捏她,主动给她按肩捏背,道了一句,
“夫人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做这一切么?”
果然,蔓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像只警惕的小狸奴,竖起了耳朵。
李挽悄悄抿起笑意,
“前太傅夏矍夏公,夫人可知道?”
夏?
大梁历史上好像是有位夏姓名臣,不过昙花一现,着墨不多,蔓不太记得清了。
蔓懵懵的,李挽神情愈和悦,轻咳一声,开始娓娓道来,
“夏老辞世时,夫人应该才五岁,不知道也正常。”
“他是开国老臣,有从龙之功,辅佐了先祖,我的皇父、皇兄,本该配享太祖庙堂,直到北国嫁来和亲公主。”
“皇嫂诞下皇太子,因现吉兆而未被处死,夏老因循旧礼,进言礼不可废,结果……”
李挽顿了顿,蔓心里生出不好的猜想,
“难道夏老因此……身亡了么?
李挽长吸一口气,
”没有。皇兄是顾念旧情的人,并没有因此责难夏老。但当时朝堂对于要不要赐死皇嫂,吵不可开交,牵连了大批朝臣。夏老心寒,自请左迁,离京赴任会稽郡守。”
“后来,纪将军驻军会稽,军中暴动,夏老整顿军纪,死在暴乱中。”
阴差阳错?
结合李挽种种行为,蔓几乎瞬间意识到什么,
“夏老真的……真的是战死的吗?”
李挽垂下眉眼看向她,
“夏老身亡之后,夏府满门被屠。夫人觉得呢?”
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