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车夫外十二匹马,十个人。徐流深转了转手腕,扭动间指骨发出“喀嚓”声响。他感受到一丝奇异的烦躁,燥意从每一根血管中爆裂开。
“快到了。”车夫见他不说话恭敬道,“周尚宫率一众女官在鹿台前等候。”
周尚宫。
徐流深眉心抽动了一下。
他想起一件事。
在他行冠礼之前,或者更早,本该有八名女官教会他一些其他的事。但自前王后幽禁冷宫后六宫主位空缺,他没有母妃,无人为他筹办。尚宫局的人或许派人请示过。他忙得脚不沾地,让人滚了。
能在宫内把他五花大绑了甩来的人只有一个,世子爷心底升起巨大荒谬感,他眼前发黑,坐在马车上,半天没动。
——他真是有点生气了。
下车时见到徐琮狰,他表情又空白了。
这父子俩出现在重开的鹿台前时,一众侍奉男官女官俯拜在地,不敢喘息。
“寡人总觉得忘了什么。”徐琮狰说,“今日想起来了。”
从宫中出来,这个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君王也觉得自己只是一位寻常又开明的父亲了。他负手,淡淡:“进去罢。”
徐流深站在外边,简直有点想吐了:“本宫不进去。”
徐琮狰教给他一件事的途径无非是先看后做,看一遍看两遍学会,做一遍生疏,两遍完成,三遍熟练。
放在别的事情上倒也没什么问题。
出乎意料地,徐琮狰看了他一眼,说:“那你走吧。”
他跟徐流深露出一致的表情,嫌恶且难言:“寡人也觉得这地方不好。”
他很想不通地说:“徐宸为什么会溺毙在此地。”
今日是徐宸忌日。
跪在他面前的女官顿时抖如筛糠。
当年宸王之死整个鹿台被血洗,三天三夜,里面都是哀嚎声,有人从行刑者手下逃脱,爬到殿前,用力地拍门,又被拖回去,至今血手印还留在上边。
徐流深沉默一会儿,忍无可忍低吼:“你给本宫喝了什么!”
徐琮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喝,寡人如何验收成果。”
“……”
“千里良驹,距宫中仅一刻钟。”徐琮狰冲马车车边抬抬下巴,“早一刻走早一刻解决。”
“寡人不关心你带进宫多少人。”
只要不是同一个人,一百个一千个人都无所谓。
那个叫“阿船”的人,他想动手,会在情意最浓之时。
很多人说徐氏盛产疯子,大部分时候,当事人没什么感觉。徐流深觉得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徐琮狰也挺正常。
这一刻,他绷着张脸,说:“君父。”
“你请御医问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