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不必去了,”邢治一边敲着算盘一边头也不抬道,“如今酒肆已经卖空,等下个月才能将货补上。”
他的动作极快,算盘都快在指尖冒出火星。
“这么快?”江玉珣被吓了一跳,“我开业前不是又将酒价提了三成吗。”
酒肆开门之前,就有许多昭都权贵明里暗里找邢治打听了情况。
而后他立刻拜托玄印监将消息传给江玉珣,并表示一定要在开业前提价。
江玉珣狠了狠心,直接将价格向上提了三成。
他以为自己已经非常黑心,不料高价烈酒仍迅速销售一空。
邢治狡黠一笑,终于舍得抬头看向江玉珣:“昭都从来不缺有钱人,江大人真是小看那群世家子与商人了。”
“……这倒也是。”
邢治将算好的账本递到了江玉珣的眼前。
同时一边喝茶一边道:“今年公子屯了大概两千石粮食,按照如今的出酒率……起码能出三百多石烈酒。”
听到“两千石粮食”周围玄印监也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大周“九卿”的年俸禄不过两千两百石,江玉珣此番手笔可谓极大。
江玉珣轻轻点头:“到了明年,烈酒的买家便不只是达官显宦了。”
他身旁的玄印监还没有从“烈酒等于奢侈品”的思维模式中转换出来,听到这里便有些不解地问:“江大人为何这样说?”
“单凭他们消化不了这么多酒,”江玉珣看着账单说,“等到了明年这些酒便要分级售卖了,最低一级未经勾兑的纯粮食酒可按一斗百钱的价格进行售卖。”
如今的纯发酵酒售价普遍低于四十钱。
烈酒的价格虽是它一倍还要多,但算上酿造成本,这个价格觉得算不上高。
往后江家内部较为私密的酒坊只产高等级烈酒,普通烈酒皆在外酿造。
江玉珣不由笑道:“只有产量足够高,它才能理所应当地流入折柔境内。”
“原来如此……”玄印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江玉珣的年纪虽小,平常也很好相处,没有一丝半点的官架子。
但是他的言语之间,却自带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无论他说什么,玄印监都觉得靠谱。
“……对!”听到此处邢治忽然深吸一口气自苇席上站了起来,他略为郑重地向江玉珣行了一礼说,“等到田庄外的大酒坊建好后,草民便想先去北地看一看。”
邢治细眉细眼,看上去有些圆滑世故。
但此刻他的目光却格外认真,气质也变得沉稳起来。
江玉珣连忙朝邢治回了一礼,“邢公子千万不要如此客气,”末了又看着对方的眼睛问,“去北地一事公子可有想好?”
邢治则缓缓点头道:“我近来做生意虽做出了些眉目,但我深知这一切全是多亏了江大人的帮助。若是没有江大人,绝对没有我邢治今日的风光。”
他的语气格外坚决,过往徘徊在眉宇间的纨绔气不知何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说起话来竟然有了几分江湖义气。
要不是玄印监中没有酒,邢治此时定要一口气干上一大杯:“我时刻不敢忘记江大人卖酒的真正目的所在,更不敢耽搁朝中大计。如今昭都酒肆已经安排妥当,不趁着这个时候去北地看看,那还要等到何时?”
听到这里,江玉珣也跟着他一道笑了起来。
——人生来向往光亮。
生活在大周这样的时代,且机会就放在面前,没有人能忍住不去闯出一番事业。
“那好,”江玉珣也端起一杯茶,并朝着邢治高高扬起,“再过上几日,我在昭都替邢公子践行。”
邢治随之一笑:“那我就不和江大人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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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克寒的使臣与大周签下了一个大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