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经过一夜,沈玦的声音有些沙哑,长青一个激灵,忙放下手中的玉堂春,替沈玦倒了杯茶,“王爷您说。”
沈玦接过茶杯也不喝,指腹一圈圈在杯沿打着转儿,天青色茶杯衬得男人的手越冷白。
过了片刻,他闷笑道:
“拿药来。”
长青愣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昭王要的是什么药,急忙将一瓶装有黑色液体的瓷瓶拿了过来。
沈玦神色动了动,缓缓将液体浇在了玉堂春上,花瓣在药汁的浇灌下迅泛黄,翻卷着枯萎。
烛光耸动,将沈玦本就俊逸的面容映照得更为昳丽邪肆,他的黑眸隐在暗处,看不真切,只有唇角依然挂着一抹懒散的笑意。
长青觑着他的神色,想了想,还是道:
“爷,今日王尚书家的公子王天瑞来府上拜谒,见您不在,便让我等您回来问问您,明日花千楼有个绝色美人要梳拢,他问您去不去?”
“花千楼?”
不知为何,沈玦脑中浮现出今日碰到的那个女人,然而只是一瞬,便回过了神。
他随意将枯萎的花杆扔在桌上,重新站起身,一边解衣扣一边朝盥室走去,懒懒道:
“告诉他我就不去了,昨日李英来禀,本王新得来的那只鹰熬好了,本王明日瞧瞧去。”
长青挠了挠头,应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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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夜里京城最热闹的地儿,非勾栏瓦舍莫属,花千楼又是这一众勾栏瓦舍中最有名的一个。
花千楼的老鸨早就在半月前放出了楼里姑娘梳拢的消息,而这姑娘又被她吹的艳盖牡丹,芳名百里。
是以今夜天色还未彻底黑透,花千楼内便笙歌曼舞、宾客满盈,女子的娇笑声和管弦丝竹声不绝于耳,一派繁烛煊照不夜天、暗香浮动步生莲的奢靡景象。
江绾坐在房中,透过窗纱向楼下望了望。
青黛替她梳妆好,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暗讽:
“姑娘就别看了,难不成还打算在楼下那群人中挑一个夫婿不成?今日接了客,往后不过就是千人骑万人枕罢了。”
青黛是被人卖进青楼里做丫鬟的,因着她脸上有一大块儿疤痕,是以接不了客,不过这也正合她意,幼时经历的缘故,她此生最厌恶的就是妓女。
没成想她这话刚说完,江绾却突然起身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看青黛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过来,江绾淡淡一笑,抚了抚手腕,声音仍是一贯的娇媚婉转:
“从前我纵着你,不曾说你什么,今日这一巴掌是让你长个记性,如今你人在青楼,方才那些话再说出来只会替自己招来灾祸,我劝你往后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况且这楼里,又有几个女子是真心想要卖笑为生的。”
青黛忍不住嘲讽,“姑娘穿金戴银,生活富足,难不成姑娘也是被生活所迫?”
江绾顿了顿,回眸灿然一笑,“我?我自然是喜欢与男人亲近,才来的这里。”
青黛瞪着她,一张脸被她的话噎得通红,正要骂她不知廉耻,房门突然被人掀开。
谢舒禹从门外进来,扫了眼捂着脸的青黛,转头看向江绾,若无其事地问她:
“准备好了么?”
江绾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对他点点头,起身率先出了门,语气淡然道:“走吧。”
楼下舞台上有女子正在跳舞,暴露的穿着和性感的舞姿惹来台下此起彼伏的起哄,花千楼内气氛热烈靡离。
江绾拐下楼梯的时候,恰好看到正对二楼的雅间闪过一抹华贵的玄色袍角,随即关上的房门遮挡住了那抹颀长挺俊的背影。
她脚步一顿,侧低声问谢舒禹,“二楼雅间今日除了王天瑞还有谁?”
谢舒禹略一思索,“还有一位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