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慎道“按各州清查丈量土地之多寡来分。”颜神佑肚里暗笑,这个方案是早经颜肃之过目的,本着雁过拔毛的原则,颜神佑自然也是知道的。现在卢慎还要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真是颇有喜感。
这个总原则基本上是来说是不错的,就算想多要人,你也得安置得了。没地,怎么安置安置不下去,便是添了流民了。
丁号首先赞成,却又提出来“山民须教习。”
卢慎望一眼颜肃之,再一颜神佑,父女俩一齐点头。卢慎道“是将教习。先是教习耕织,山民原有耕织之术,学起来也不会慢的,只是不如我们的便捷。”
丁号又问“如何管辖”
颜肃之便道“阿寿,你来说罢。”
颜神佑道“我想,风俗不同,竟或不必要求须臾全改,当尊重其风俗。便是冠服,不乐意的,也不须全改。唔,州府派员管理,亦于山民中择其能者,我管这个叫自治。”
丁号皱眉,似有不愉之意,还未说完。山璞却又开口了“他们已经没有头人了,不过剩些管事,并不好用。若其治好,也就不会输了,何必自治至于冠服,自然是要改易的。”
颜神佑道“风俗不同,若触了忌讳,激起变乱来,如何是好”
丁号一咧嘴,乐了,州府自颜肃之往下都乐了。太有意思了嘿,不人,光听这俩说话,一个是向着山民,要留其俗,一个反对,偏要一体同化,必以为前者是山民,后者是州府,事实却是相反的。越听越乐,便索性起来热闹来了。
颜神佑比较愿意尊重山民,想保留原本的各种习俗。山璞却以为山民要进步,就必须学习山下,必要改变一些规矩。两人不免争吵了起来,颜肃之惊奇地发现,这小子在吵架的时候,居然不怕他闺女
山璞的态度是强硬的“既然下山来了,自然是要一体待的。还吃原来的饭,还用原来的犁,下山又有何用不过是新瓶装陈酒而已。”
颜神佑试图给他讲道理“山郎说的,只是你别忘了,原本是有差距的。你叫八岁孩子跟十八岁的成人一样跑步,能行么这不公平”
山璞道“那就一步一步来,但是开头一定不能放松了。”
颜神佑道“我这就一步步来着呢,这不正教着呢吗”
“那也甭提不一样,要另管着呀,这不是还是要分的么”
“君子和而不同。”
“还是不当一家人。”
颜肃之捂脸,画面太美,不忍。你俩敢不敢给老子矜持一点敲敲桌子,颜肃之道“不要争啦山小郎自己想,果真能一夜之间变成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么还有你,自己想一想,人家乐意归化,你将人往外推,有你这个理吗”
傻样儿,四夷归化那是好事
山璞特别诚恳地着颜神佑,恨不得将自己的想法刻到她心里“他们的头人是我了,能唱反调的都打死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颜神佑也特别诚恳地着他“民心。不能揠苗助长。”
还是做过基层工作的颜肃之与丁号比较实在,颜肃之道“吵这些大道理做什么一条一条的议,议出来,不就是结果了么”
丁号道“对”
好,一条一条的议,什么教耕织啦、上层子弟读啦、选拔山民里有出息的同学做官啦山璞和颜神佑都投了赞成票。
颜肃之面无表情地着这俩货“你们逗老子玩儿呐”
山璞的脸就红了,吵了那么多,细掰开来,居然执行起来是一样一样的。到了山民的祭礼这里,山璞也不太想改,颜神佑冲他一皱鼻子“我就说吧。”
山璞小媳妇儿一样“我就是担心么若是有分别了,或是特别照顾了,是合不到一块儿的。会被宠坏的。若是自己将自己默认是必得朝廷照顾的,一不如意便要心生怨怼,这是自寻死路。谁又乐意白让着别人呢山上下来的就另样,长此以往,没受到优待的难道不会心生不满我就想,可不能这样,下山,不容易。安定下来,不容易。”
颜神佑一愣,可不是,只觉得听他说话,无一处不合心意。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呀,我也没说要一直这么下去呀。”
颜肃之狠狠抹了一把脸“做个计划好了垦荒免税赋科条不变,五年后,登记在册之山民,租赋减半。十年之后,合而归一。其选官之法,试用之地。若在他处,依常法。若在本地,放宽考核。也定以年限。”
对颜神佑“就这样了,”一指山璞,“有这个明白人在,坏不了事儿”
颜神佑与山璞互一眼,一齐低下头去,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似乎好像已经被家长默许了配对,但是刚才自己却在跟对方开辩论会。四下一,好么,同事们正大戏得津津有味。以二人之少年老成,也都尴尬了起来。
颜肃之“”心好累,人家小两口花前月下甜甜蜜蜜,我家小变态搞对象是讨论政策安排。我这辈子还能有个正常的闺女吗
丁号觉得气氛有点怪,清清嗓子,正要说什么,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舆部来消息了齐王,薨了。
满屋子的人一齐坐直了身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