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忿而出宫,一路走一路骂,弄得整个京城都知道颜肃之被冤枉了,虞喆还要保水家。一时之间,人心浮动。
却说宫外,南宫醒自来京之后,便老老实实住驿馆,也不交通串连。只是既然来了,自然要捎带信给颜孝之等人,这一捎带不要紧,让他听到了这么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登时面上变色,劝颜孝之道“公何不离京勤政殿若有心,宫使早至,请君还朝了。公现在京中,既不能保全先人遗骸,又令亲人担心,何不一走了之”
颜孝之还有些犹豫,南宫醒瞬间已经切换到了精英幕僚的模式上来,给颜孝之分析情况“勤政殿已经六神无主,开始胡乱猜疑了。他拿下姜、唐二将军,替之以水、米二人,便知他已经不是住颜刺史了。此番是刺史排除万难,使我来京,下一回,万一路上有个差池”
颜孝之道“容我想一想。”
南宫醒道“我这两日便要回昂州去,请速作决断。”
然后他又去了姜家,姜戎打小拿惯主意的人,听了南宫醒的话,当即道“你说的很是。我与你一同走,便说要返乡扫墓。”
南宫醒笑道“这个理由倒好。”又与姜戎说了好些个昂州的事情,道是也曾拜会过姜伍等人,大家在那里一切安好,只是蒋氏略有些不大适应气候,有些病了。
姜戎兄弟俩大惊“什么”
昂州从来传说就是烟瘴之地,虽然见过的人都说好,气候毕竟摆在那里的。蒋氏不惯那里的气候,弟兄俩还是信的。
南宫醒忙说“并不是大毛病,倒是地气湿暖,反而容易将养。”又问京城旱情。
姜师一脸沉重地道“怕是要绝收了。”
南宫醒道“那二位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过年么”
姜戎道“这便走”他忽然想起来,闺女姜宗还嫁在米家呢,这个要怎么搞
南宫醒道“既是扫墓,召小娘子携子归来,又有何不可”
当下定计,骗姜宗回来,一同往昂州去。
南宫醒又去见了楚丰。楚家自有根基,楚源经营日久,自然不在话下,楚丰哪怕出京,也不会去往昂州。南宫醒的拜会又是必须的,将来有事,甥舅双方也好互为犄角。
楚丰将南宫醒上下一打量,就这么一眼,南宫醒便觉得自己像是被饿狼给盯上了,瞬间挺直了腰杆。
楚丰捋须一笑“路上辛苦了。”
南宫醒带着点拘谨地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见楚丰面上并无异色,才放心地游说楚丰离京。明摆着的,现在京城已经是个空壳子了,再不走,留着陪葬哦。
楚丰道“给二郎带个话,告诉他,郁陶大军的粮草,原是一月一支,如今已经改作五日。”
南宫醒张大了嘴巴,样子十分蠢。
楚丰呵呵一笑,指指嘴角。南宫醒伸着袖子去擦嘴,以为自己吓出口水来了。什么都没擦到,闹了个大红脸儿。回过神来便对楚丰道“邰阳公似在犹豫。”
楚丰道“知道了。”
南宫醒不敢多留,灰溜溜地跑掉了。
也不知道楚丰跟颜孝之说了什么,总之,颜孝之当天就收拾了行李,还买了好些个木材芦席,带着老婆孩子往城外去,说是给他爹收拾坟地去,就地坟。这事儿是不好拦的,他又不做官了,也不违反工作纪律,在京城百姓的围观之下,跑荒郊野地里住了好几天,将尸骸等重新装敛好,然后往南进发
埋在京城不安全,还不兴人家把坟地迁回老家就这么走了。他也没去昂州,反而到三百里外的颜家坞堡去了。颜家在京郊还有上千部曲,本是耕种庄田的。今年旱成这样,地也不用种了,颜孝之倒给了他们口粮。听说要走,飞快打包,一路护送着颜孝之一家往南去了。
颜希真走不开,李今还担着宫禁的职务,只得与柴氏洒泪而别。临行对颜孝之道“阿爹且去,我饶不了水家”
颜孝之瞅瞅闺女,再想想侄女,不由得头痛了起来“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个样子呢你老实些,着不对,速奉了你阿家与太夫人往咱们家里来”颜希真的武力值并不高,也就是能骑马的样子,揍人的本领是没有的。
但是她支使得动高手,反正南宫醒一到京里,真相大白之时,颜希真就下令把水家“攻占”了。见人就揍,揍完了,挨个儿捆柱子上。一时之间,水宅所有的柱子上都捆满了人。
因她有这样丰功伟绩,后来颜神佑领兵扫荡对手的时候,大家听说颜家小娘子,一度误以为是颜希真。
颜孝之前脚走,姜戎后脚跟上。姜宗抱着儿子上了车,走了半天发现不对劲儿,一问,是要跑路,当时便问“我已是米家妇,如何得私自逃走”
姜戎道“我已与你夫家说得明白了,反正都是出远门。有楚太尉从中斡旋,放心。”
姜宗将信将疑,跟着姜戎一路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