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轻轻的,带了点颤音,“我跟你一起。”
谢满衣似乎早有所料,只嗯了一声,回她的目光极为复杂。
他拦腰提着人,将人往上带,最终埋在她锁骨处,情不自禁地往里贴。
“滟滟”他喃喃,却没了后文。
他们是与郑翘一行人一同行路的。
驿站之内,这女郎君自车舆而下,与他们同坐一张桌,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神情很不自然,如同稚子一般充满着好奇,多次抬眼打量她。
越青雨很难装作不知,只得抬眸,回望过去,“郑娘子,可有事要与我说吗”
“谢夫人”郑翘抓住机会冷笑,从袖里拿出个钱袋子来,扔在案几上,“你已为人妻,便不该与旁的男子来往,阿离虽是卑贱的伶人,却是我郑翘中的人,望你远离。”
她生的艳丽,双颊密布浅褐色的斑点,却丝毫不影响她的气势,郑翘挑起眼尾,冷冷睨着越青雨,说话一点不客气。
后者一怔,她的眼睛好似快要喷出火来。
而她身侧坐着的归雁离低着头,一副胆小怯懦的模样,不敢反驳,更不敢插话。
越青雨垂下目光,见那熟悉的钱袋子,正是那日合璧给予归雁离的。
原来是在为那日的事计较。
显然,她那日的作为险些引出误会。
“郑娘子,你误会了,我不过与小郎君闲话,并无冒犯之心。”越青雨眨着眼,没有计较她的失礼,唇角扯出个不大明显的弧度,她摇头惋惜,淡淡道,“既很在意他,便莫让他出现在人前,免得郑娘子再吃味。”
谢满衣递了个挑眉。
安然坐着的归雁离攥着袖角,掀了下眼皮。
她冷言相讥,郑翘闻言,却似松了口气,“这便与夫人无甚干系了。”
越青雨微不可察打量过她,见她身姿笔直,生得比一般的女郎要高许多,脸颊的浅褐色斑点透着一股女郎君之中少见
的桀骜。
郑翘,字相宜,据说是郑氏培养的继承人,平祸数次,在九州小有名气。
她好似察觉自己方才的失礼,冲越青雨抬了抬下颌,大大方方地致歉,“方才郑翘无礼,夫人勿怪。”
这女郎连道歉时神情也是娇傲的,像只漂亮的小孔雀。
越青雨并未生气,反而觉得她这反差感极可,淡然微笑便算过去。
只是身侧的人却朝郑翘投去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郑娘子当着某的面,方敢以一伶人与某相提并论,是不起谢某”
他的嗓音低润沉稳,并不含为难之意,言语里的情绪清淡,却透着隐晦的威压。
越青雨有点诧异,他很少这样当面下旁人脸面的,更少以权势地位迫压旁人,今日是怎地了
郑翘立时一惊,连声称不敢。
她不禁自问,方才那番话哪有拿这二人相提并论的意思
她当然没有那个胆子。
郑翘第一次见谢满衣时,他正漫不经心地审杀罪犯,据说是与朱吾瘴疫相关的人,全施以鞭刑,带着倒刺的硬鞭挥在身上,几乎要将皮肉都削去,这些人哭叫得惨烈,郑翘蹙眉别过眼时,正撞见他面上无甚意味的笑意,分明那样昳丽俊美的脸,却无端叫她觉得渗人。
这人刚过弱冠之年,却已久经沙场,又拿捏着权贵做派,只消一个随意的眼神,哪怕脸上挂着笑,也叫人惊惧不已,只能俯首。
她此时后背冒着冷汗,一时犹豫着,怎么能将这事掀篇,总不好叫她屈膝赔罪罢她可不干
最后且是归雁离自座位起身,以头触地,姿态卑微,“谢侯灼灼之姿,离不过低贱伶人,如同草芥,任人践踏耳,势不敢冲撞谢侯,敬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