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胥自匣中取出镯子,将镯子以匣中素锦包裹好,侧身执起萧旭玉袂,托起萧旭方才拨弦的素手,为萧旭戴上镯子,温凉触感在刘承胥撤走素锦之时弥漫全身,萧旭不禁抬眼看向刘承胥。
过程中,他从未接触到萧旭的肌肤,谦逊有礼。
刘承胥收好素锦,凤眼上扬,回以她一个春水般柔和的笑,而后转身再向殿上南帝行礼道:“此物,乃是母后最为珍爱的嫁妆,母后一向爱惜公主,如今此物交予公主,也算是替母后做了见证。”
南帝点头,走下玉阶,自手中取下一枚白玉扳指,亲自为刘承胥戴上,不着情绪的脸上终于带有几分怅然,嘱咐道:“这相同的玉扳指有两枚,一枚在我儿萧祁手中,另一枚,今日朕就赠予你。朕的子女中,朕最疼爱的就是朕这个旭儿,你可断不能让她受委屈。”
刘承胥再拜谢恩。
未央宫中,萧钰回到自己曾经居住过的屋子前。
屋子每日都有宫人打扫,他来时,宫人打扫完毕,刚要将门合上。
他扬手,示意宫人退下,独自一人进到屋内,径直走到入门的书架前,取下其上刻有繁复木槿花纹案的匣子。
匣子闭合处,落有一把小巧细致的金锁。他并未着急开锁,而是像曾经无数个夜晚那样,将匣子拿在手上,翻出匣子底部已经模糊的刻字:当时明月在。
他的手微微颤栗,轻轻拂过这段刻字,素来清明的眼底萦上一层散不开的雾气。
浮云朝露,明月不复,物是而人非。
他将匣子置于桌案上,自己则端坐于桌案前,小心翼翼将这个尘封数年的匣子打开。
匣子之中,安静躺着一只羊脂白玉做的镯子,于自然日辉下,泛着冰清而冷冽的白光。
镯子之下有一封花笺。
花笺展开,其上娟秀小字已然褪色,却也分明:臣妾李氏,半生凄苦,幸得陛下垂怜,此生无憾,唯愿吾儿承钰,远离北汉,不涉党争,一世清欢。
萧钰迅将花笺及镯子收回匣子里,起身快步向门外走去,只是才走了几步,他又斟酌着停了下来。
宴席已散,萧昭寻不见萧钰,便候等他于出宫的必经之路上。
元翕本已路过,复又折返回来,探究道:“公主是在等人?”
萧昭颔,“也许吧。”
元翕又问:“公主好像并不开心?是因为永安自请和亲?还是因为失去了如意郎君?”
曾几何时,萧昭一度想要代替萧旭和亲北汉。不仅是因为曾经应许过皇后,也是为自己寻找的一条绝佳退路,既然注定此生不能与心仪之人相守,那嫁给谁又不是嫁?
元翕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嫁给刘承胥,就是未来的北汉皇后,北汉势大,她可以创造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只是这几日从萧旭口中了解到的那段北汉往事,足以让萧昭打消此念头。她明白。刘承胥那样的人,并非一定要依靠南国才能稳坐储君之位,他娶萧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对她有一种很复杂的情感,那样的情感,是萧昭所不能提供的。
彼时在农家小院错认元翕为刘承胥,萧昭本已淡忘,如今元翕旧事重提,萧昭倏然抬眼,一双狐狸眼冷淡疏离,“大人慎言,此处是在南宫。”
元翕心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