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来了?”这人嘴里没把门,越解释越来劲。
姜衡把人往下搡,柳中元连连后退,最后被他逼到大门口。
眼看着要被扫地出门,柳中元才终于正色,“哎哎哎,别生气呀,是沈清明传信让我来帮忙,这酒馆是你们一起开的?你们节神还能在人间做生意?早知道节神这么赚钱,我就不去天道那儿受气了,你是不知道,我天天过得都是什么干的全是脏活儿,简直非人哉的待遇。”
当今世道可是有鄙视链的,做买卖的不如当官的,当官的不如搞学问的。
柳中元果然几百年如一日的奇葩。
姜衡没再赶人,但也没把人放进来的意思,只说:“不是。”
“不是?”柳中元惊讶,“那为什么这里头的家伙事儿都跟沈清明居所里一模一样?”
上中下三元,三官原来同属于节神,只是后来经过经过一翻调整,这三元猛将被天道收编麾下。
三人中,老大上元浪漫,老幺下元稳重,只有这个老二,跟他的排辈儿一样,四六不靠,言语聒噪,没半点儿神君的稳重,见到巷子里的狗都能吠上几声。
用端午的话来讲,中元办事能力毋庸置疑,坏在是个大嘴巴,有他的地方就很难藏住秘密,可是林巳酒馆到处都是秘密,一不小心就会人尽皆知。
沈清明要找人帮忙,怎么偏偏找了这么个碎嘴子?
不仅嘴碎,嗓门还大,站在门口大惊小怪嚷嚷两句,狗都被吓得安静如鸡,他把人从门外拉进来,按在凳子上,问:“他让你来作甚?”
柳中元摇头,“密文里喊我来,我来了他自己又躲在哪里享清福呢?”
想起方才姜衡一言难尽的表情,柳中元大胆猜测:“嘶老姜,你和沈清明你俩方才你该不会是从他屋里出来的吧?”
这人这么口无遮拦,到底怎么在天道混得如鱼得水,至今仍让姜衡感到费解,“你脑子能不能装点儿干净的东西,既然是他叫你来的,那你先在这里等等,但不要随便走动。”
姜衡折回巳予房里,放心不下,怕巳予行了下楼跟柳中元撞个正着。
巳予身上的灵气有不断归笼的趋势,不是因为万人钱,姜衡笃定跟她进出结界有关,再这样下去柳中元一定会认出来。
她睡着了,憔悴神色慢慢浮出绯红,她拥有了节神才会拥有的自愈能力。
姜衡既惊喜,又害怕。
这四百多年,他无数次期盼这一刻来临,可是当终于逼近这一刻事,他才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
在巳予身上多加一道安眠符后,他转身下楼。
门合上的一瞬,巳予榻边出现一道虚影。
那团虚影并不高大,老态龙钟,像个命不久已的老人。
他静默地看着熟睡的人,良久,屈指在她脸颊上碰了碰。
有些痒,巳予歪头蹭一下,呓语:“瘟神。”
“嗯。我在。”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低哑的回应,那双细润的手此时形同枯槁,树枝般心酸地支棱着。
不复昔日的俊脸,褶皱比风干的皴裂的树皮还要粗糙。
怕不小心碰醒她,沈清明要缩回手,巳予不让,反而抓得更紧。
她不知做了个什么梦,沈清明却知道,梦里有他。
梦让人变得诚实,巳予一声声在喊他的名字。
“瘟神。”
“瘟神。”
“沈清明。”
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滑落,沈清明那双干枯的双手已经无法为她擦干眼泪,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