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踪这么些天,她肯定,一向视她为掌上明珠的父母一定很是着急,说不定已经在外面到处寻人了,彻夜难安,只是没想到她会被带到苄安去。
可是,现实总是很意外,苏娴容这个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家,其实从她失踪开始,就注定回不去了。
待他们辗转到了铺子,当苏娴容对守店的人说明自己的身份后,的确无人认得她就是苏家的大小姐,还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似乎她是来招摇撞骗的。
“苏家可没有传出有人失踪的事情,前几日我还回去老宅报账了,东家家中一派欣欣向荣,夫人小姐公子老爷都在,夫妇和睦,儿女承欢,羡煞旁人,大家也曾在宴会上见过,可从未有人提起家中还有小姐失踪的事情。”
他这番话,对苏娴容来说,何其诛心。
在她失踪的这段日子,家中一如既往,弟妹承欢,父母恩爱,就如,她从未出现一般,这哪里是她能够接受得了的。
闻言,苏娴容脸色刷的白了,心中原本对家族的期待,这一刻像是被巨锤砸了个窟窿。口中喃喃:“怎么可能。”
在她看来,自己的失踪父母一定会很着急的,岂会当她不存在一般,好似从未现她这个女儿不见的事实,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他们应该是四处奔走,告到官府查案,亦或者四处托人寻人才是。他们怎么可能会还有心思设宴?怎么可能还一家人开开心心的?父母不会这样的,弟弟和妹妹们也不会置若罔闻的。
苏娴容搅着手指,面色青白一片,可还是在极力的反驳,不知是意在说服自己还是谁。
“可能是这件事不好对外人说起,毕竟有损我的清誉,是而父母反应如常,恐会落人口实。麻烦您信我,我当真就是苏家的大小姐。”说到最后,苏娴容已经面带哀求之色,她可能是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失踪,家里居然会毫不在意,她当初被人当街掳走,还有侍女跟着,侍女回去一定会告知家里人情况的,一向视自己为掌上明珠的父母怎么可能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带着弟妹们一如既往的生活?
她坚信,一向对自己疼宠有加的父母不会如此冷落她的生死,置之不理。
那店家也很为难,她无缘无故的冒出来说自己是苏家的大小姐,他又没见过真正的大小姐长什么样,她也没有什么信物可以代表自己的身份,这的确很难叫人相信,再者,苏家这样的高门大户,要是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息事宁人?不露声色,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怕是早已经该传的沸沸扬扬了,全城皆知,当地的官府为了与苏家的交好,也定会抓住这个机会竭尽全力的找人才是,可这一切,除却苏娴容自己的说辞,一切都显得那般牵强。
店家不好与她解释过多,说不信吧,可又见她如此神态,情真意切,不似荒唐胡说,可要信,又没有确切的可信之处,也不能怪他不近人情,他也很难做,这个世道,人心难测啊,谁知道是有什么目的的。
“唉,也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主要是,从未听说苏家生这样的事情,连官府都没有通告这件事,根本不像是你说的这样,如果你当真是苏家的大小姐,你若是失踪,必然是惊动官府的,要大张旗鼓的寻你才是,而苏家却一片安宁,可不像是失去女儿的急切。”
店家说的合情合理,无论失踪的是家中的谁,一旦生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如此安宁的,可事实就是苏家里外一派祥和,好似从没出现苏娴容的事情,当然,也不会有人会稀里糊涂的信了她就是苏家大小姐的事实。
见此,苏娴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她不信,父母不关心自己,她觉得,一定是父母担心什么,才没有把自己的事情透露出去,从而叫人觉得苏家不存在她,只待她写了信回去,父母认得她的笔迹,一定就知道是她,一定会来接自己回家的。
“麻烦您帮我捎信回去,如果我当真不是苏家人,自然不会有人来的,如果我是,他们一定会来接我的。”
店家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虽然不信苏娴容的身份,可不忍心拒绝她,如果她当真是,自己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在主家面前算是留了个好印象,就算不是,也并不妨碍什么。
“也罢,不过一封信罢了,我就帮你送一回。”
苏娴容面露欣喜,连连道着感谢的话。
他带着人进去,指着一张书案道:
“笔墨皆在此,姑娘你看着写吧,写完叫我,我即刻就使人帮你送出去。”
“多谢。”苏娴容又是谢了一句才激动的坐在案前,端端正正的提笔书写。
刘小天跟谢文文两人被方才的事情弄的一头雾水。他们跟苏娴容当时的心情一样,十分意外不解为何苏娴容失踪的事情在苏家宛如从未生过?不仅没有使人寻找,似乎还对外封闭了一切信息,叫人根本不从知晓,苏家生过这样的事情。
其实谢文文倒是不会疑心苏娴容的身份,他不觉得一个女子在经历了这样的事件后还会遮掩自己的身份,蒙骗世人。
他其实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想,苏家之所以秘而不宣,许是为了门楣名声。
其实,在高门大户中,家族的名声清誉比什么都重要,置于生死之外,也是中伤一个人最厉害的一把利器。
特别是对于女子来说,名声是禁锢着她们寸步难行的枷锁,也是会压垮她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谢文文还是希望这只是自己的猜想,而非真相。
苏娴容满心欢喜的等着家里来人接她回家,但愿,真的能来人吧。
两人看着脸上挂着嫣然笑容的苏娴容,静静的听着笔在纸上游走的声音,不知道苏娴容写的是何内容,洋洋洒洒的一篇,满是她的期待。
倦鸟会归巢,游子思故乡,落叶尚归根,普天之下,想来是没有人不眷恋自己的故土的吧。
说起眷恋,谢文文何尝不是近乡情怯,从苄安过去就是北境了,是他赖以生存的家园,更是他这辈子的思念所在,只是啊,白驹过隙,哪里还有值得的东西呢?
看着苏娴容停笔,看她小心翼翼的吹干墨迹,看她珍重的放入信笺中。
“写好了?”
许是激切,面带薄红,像是染了胭脂一般,增添了几分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