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要走了吗?”
他点头,“嗯。”
谢敬捷已经出现在宁州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反而有种想要避开的念头。虽然他没有认出自己,可谢文文还是想尽快的离开,不想再与他有任何再见的机会。
他本来就没有想过与谢敬捷有见面的可能,可还是因为谢敬丰而再见到了他。虽然不出意外的没有认出自己,可谢文文如今心里就像是插了一根刺,碰不得,拔不得。
他不禁自嘲,他当初居然还想躲,他还真是怕他认出自己啊,可结果呢,大失所望吗还是心之所向?
那兄弟俩相拥的一幕一直在他的脑海里重现,让他心中犹如翻江倒海。
白行云感受到了谢文文的心情低落,似乎很不高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昨日他们重逢,少年眼里虽然有慎重可却也有重逢的喜悦,与自己几乎有说不完的话,最后在日出前才不得不闭上了沉沉的睡眼,两人把分别的这段时间的思念都在昨晚倾诉完毕,他看着谢文文眼里深处的愉悦,饶是多日未合眼的自己都为之动容。但自从今日他带自己来救那位谢公子后就变得兴致缺缺,先前,他与人交手之时,看见了谢文文让那位谢公子上自己的马先逃出生天,他对那位谢公子,很上心,不然也不会不惜性命的来救他。后来,他被敌人缠住的时候,也亲眼目睹了谢文文在腹背受敌的时候一个人是怎么绞死欲对他痛下杀手的杀手的,那时的谢文文,了狠,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却能肉搏一敌,将之反杀。难不成是动手杀人,被吓住了?
可那些倒下的杀手里,是他放出的几乎箭无虚的箭,死者不下于十人,又岂会因为动手杀人而变得忧心忡忡呢?也是今日,他才现,原来谢文文其实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他从未在人前展示过他的箭术,今日倒是叫他大开眼界,如此身手,饶是他都不及。
对于谢文文的身世,他心中又多了一分好奇,也说不得就一定是好奇,也能算作是,他想了解他,想认识他,想知道他的过去,然后同他一起走向未来。
只是,现在少年的神情让他心疼。
少年很少有这样藏着心事一个人忧伤的时候。他就像是天上挂着的那轮太阳,春夏秋冬里,炽热又温暖。
白行云忍不住问:“你是心情不好吗?为什么?”
谢文文努力的笑了笑,找了个并不值得信的借口。
“见到谢敬丰跟世子兄友弟恭,有点想、家了。”他那个‘家’说的很轻,轻到似乎出口就被风吹散了,可白行云还是以他敏锐的耳力听清了。
他说他想家了。
他自从跟着他们混迹于江湖开始,鲜少会有想家的时候,家,于他来说只是一个他不愿提及的过去,虽然不知隐藏着怎样的过往,可在谢文文心中,他的不能提,就是一种不能揭的伤疤。
他虽然编织过无数个对家的谎言,不知道是在骗他自己还是骗别人,可真正信的或许无人,毕竟他们这些人里,每一个人都身世坎坷。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才让他们走到了一起,可他还是希望,谢文文能跟他们不一样,至少,他的过去得是快乐的,不然怎么配得上他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他希望谢文文能永远开心,不要再有这样悲伤难过的时候,不想让乌云遮蔽了耀眼的太阳,让他黯淡无光。
他收回落在阴郁少年身上的目光,沉吟着试探着说:“你不是说家就在北境,不如我陪你回家看看吧。”
谢文文垂下头,抚摸着马髻,嘴角压着一道难过。
“罢了,早没家了,何必回去呢,徒增忧伤。”连谢敬捷都没有认出自己来,他哪里还奢求那个家能是家呢,他早已经回不去了,在他作为替代世子的质子开始,就注定了他回不去那个不需要他的家了。
不出意外的回答,让白行云不由得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谢文文虽然洒脱,可固执也是真的固执。
他们继续走出不远就遇上了接应的刘小天,带着几个人,想来是袁尚青授意的。走的不快,沿路都在四处观望,似乎是寻找人。
看见他们归来,刘小天眼睛一亮,打马上前,喋喋不休的追问:“你们怎么就自己回来了?不是去救人吗?难不成没救出来?失手了?”
去的时候就两人,回来的时候仍旧两人,可去的时候谢文文分明是说了带白行云去救谢敬丰的,他察觉出了谢敬丰可能有危险,才那么着急忙慌的去了,可怎么都两手空空的回来了?他不信是没有遇上人,两人身上都染着血迹呢,瞧着就知道是跟人打了一仗了,而且战况惨烈,有白行云在,他倒是不操心他们的安危,可两人这副模样的出现,他还是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他们失手了,谢敬丰已经遇难了?对手很强大吗?
谢文文没说话,一马当先的走在前面,刘小天挤到了白行云身边,马的屁股撞了他的马屁股,原本就不快的度这会儿更慢了。
白行云瞥了一眼不走直线的刘小天,拉过自己的马,让到了一边。“没,他被他的家人带走了。”
“啊?谢敬丰的家人?那是什么人?”他这话问的委实是明知故问了些,他都明知了谢敬丰的身份,那他的家人自然就是谢氏的人了。
刘小天只是好奇,能来接走谢敬丰的人是王府的什么人,是那高大威武的王爷?还是战无不胜的世子殿下?亦或者是其他什么他平日里连听都没有听说的大人物。
最终,白行云告诉他。
“谢世子,大名鼎鼎的北境世子爷。”
刘小天震惊的张大了嘴,几乎要吓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