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王令嗣还以为如今只是谢敬捷一人的发难,他以为只要谢敬捷撤出宁州,他们就能相安无事。
可这不是打仗,并非就是退一步就能相安无事的结局。
闻言,谢敬捷料到了一般的舒了口气。
果不其然,王令嗣是想着让他们撤兵,在人前演一场相安无事的戏码,可如今却是由不得他了。
“王令嗣,这根本不是我撤兵不撤兵的事儿,且就算是今日我放过了你,你以为你能出得了北境?”
王令嗣不信他的话,讥笑了一声,却又闻谢敬捷继续道:
“这卫国,你哪里都去不了了,你的靠山太尉府已经被监察御史揭发多项重罪,如今卸了乌纱帽在大理寺看押呢。”
闻言,王令嗣倏然瞪了眼,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几乎站不稳了,他撑着船舷,脸上闪过不可置信又震怒。
他不信。
谢敬捷揭穿了他的目的与人勾结的阴私,此刻他已经不去想谢敬捷是怎么查到游京去的,太尉府出事,已经宛如一记重锤砸了个他晕头转向。
他为什么到了如今穷途末路的地步都还胸有成竹的认为跟谢敬捷之间可以兵不血刃?不是因为他手里有谢敬敏这么个人质,而是因为他自认为王氏背后有人撑腰,是他谢敬捷都鞭长莫及的人物,可到了此刻,谢敬捷说他的靠山已经倒了?他没有了依仗那么他做的这一切都成为了笑话!
如此打击王令嗣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倨傲,他失神的看着江水,耳边仍旧响着谢敬捷的声音。
“私设私兵,私藏大量军械,此为其一罪,已经由密谋谋反的罪名被下狱,如今他且都自身难保,泥菩萨过江了,你以为,你们王家还能仗着游京的势力重新站起来么。”
谋反一罪就足以把人死死的钉在大狱里,除却有不怕惹事的人拿出绝对的证据给人昭雪平反,不然他根本难逃一死。他把从王家拿到的证据已经悉数上呈给天子,如今这时候游京尚且都人心惶惶,自顾不暇,谁还会管得上北境的人臣?
他早就知晓王家在游京有靠山,如若不然,如何会如此目中无人的勾结漕帮,顶风作案?在他们发难的时候尚且还巍然不动,他还以为王家都是些傲性子呢,不怕死的,其实也不过是有所依仗罢了,然如今他们的靠山也倒了,他倒是能好生瞧瞧王令嗣那慌张的神色了。
谢敬捷冷然的声音一点点的敲击着他的耳膜,他屏着气息,用了许久才平复了激愤的情绪。
谢敬捷能查到他后面的人,说明他所言不假,他已经不去争论真假了,这个时候争论真假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他的确靠山倒了,就算是出了宁州,也得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可,他手里还捏着谢敬捷的软肋啊。
他望着被他勒得气息不稳的谢敬敏,突然就笑了。
他根本不算走投无路,他这不还有机会么?
想让他束手就擒,根本就是做梦!
“我要你保我父子俩一条命,我放了谢敬敏,如何?”
谢敬捷打乱了他原定的计划,他看不到让谢敬捷二选一大快人心的时候了,但,他要用谢敬敏换他们一条生路。
这也是如今他唯一能够豁出去的机会。
谢敬捷并没有及时的应承下来,他冷静的看着人,固然他想救下谢敬敏,但他深知不能叫王令嗣抓到一丝错处,成为他得寸进尺的筹码。
谢敬捷固然有高贵出身的加持,可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他自己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拼出来的,他没有王令嗣想象的那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拿人要挟自己,或许他拿的人的确能要挟到他,但他却也不会轻易的就钻进他的圈套里,他也相信,饶是谢敬敏也不会不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们谢氏的人,流淌着同样的血脉,他也相信,谢敬敏纵然委屈也会理解他的。
谢敬捷蓦然笑了,似乎是在笑他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