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额头微微渗出汗滴的孟严,女相继续说道:“太子的母族在贵国根基颇深,若太子继位,孟家仍会多受掣肘,况且早有听闻说太子少有雄才大略、文韬武略无所不能,此等英主又怎会让孟将军此等独掌军权的人存于肘腋之处?只怕一旦羽翼丰满后便会‘狡兔死、走狗烹’……。”
女相字字直切要害,如同一把锋利的剑直插孟庸心头,她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若那时孟将军想独善其身,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吧?孟将军将与太子见面的地点私下告诉本相,便是断定本相会起杀心,一旦太子身死,孟将军便可大胆放心地将脏水泼在冯丞相一党身上,最后再将小皇子扶上皇位,那时候冯家估计已经没有几个活口,他们孤儿寡母还不得任孟将军摆布?”
孟严闭上双眼,紧紧握住双拳,像是不愿面对这一切,可任凭他的神态动作显得如何的‘惧怕’‘懊悔’,在女相眼中都像过家家的孩童一样幼稚、可笑。
在‘欣赏’了孟严变脸一般的‘表演’后,女相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本相倒有一点真的不太明白,按理说太后、太子待你孟家不薄,令兄又何故做得如此绝?”
孟严嘴角微微抽搐几下,随后,他渐渐松开紧握着的拳头,像是放弃抵抗一般,只见他睁开双眼,长叹一口气,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人…若是逆势而行,是断然没有好下场的…”
“逆势?何为逆势?”
“自然是指丞相您。”孟严恭恭敬敬地说道。
面对孟严赤裸裸的马屁,女相微微一笑便将其带了过去。既然已经做到‘坦诚’二字,孟严自认为他已无所保留,面对女相也更加自如一些,他挺起胸高声问道:“卫丞相,在下的回答,您可满意?”
孟严的姿态终于低了下来,面对早已将自己看穿的女相,他毫无还口之力。而女相呢?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孟严,像是在欣赏玩物一般。
就在这二人沉默不语之际,一位侍女从厅外走入,她来到女相身边,俯身附在女相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女相听后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侍女便向着厅外拍了拍手,只又一位侍女走进,只不过她手中捧着一个酒坛般大小的方盒,待她走到女相面前后,无比恭敬地将方盒举过头顶,呈于女相眼前。女相看都没看一眼这盒子,淡淡地说道:“让孟大人看看吧。”
();() 侍女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转了个身,将木盒递于孟严眼前。
看着侍女手中的木盒,孟严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望着女相有些不安地问道:“这是…”
“大人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见孟严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女相讥笑道:“怎么,难不成大人怕了?”
面对女相的不屑与嘲讽,孟严眉头一紧,他知道若是这时露怯那在女相面前将再也抬不起头。他心中一横,咬咬牙将盒子打开——盒中那颗血淋淋的东西映入眼中时,孟严第一感觉是有些眼熟,可当他看清到底是何物时,他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只见他先是双手一抖,随后整个人惊恐地向后摔倒。
‘哐——当——’
侍女手中的木盒被打翻在地,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咕噜噜地从中滚出,像是找到亲人一般滚到了孟严身前。
“兄…兄…兄长…!?”
孟严结结巴巴地喊着,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盒中装的竟然会是他兄长的项上人头!可怜这骠骑大将军孟庸,此刻已然身首异处。看着他那依然瞪大的双眼,显然他是死不瞑目,或许他到临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死,但不幸中的万幸的是,从顺滑的刀痕来看,砍下他头颅的这一刀应该是极快的,快到让他来不及感受痛苦的那种。
“啊——啊——”
孟严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他彻底地疯了,他终于怕了,他此时此刻才明白他面对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癫狂的孟严在女相眼中不过是一条疯了的狗,她不再有一丝客气,冷冷地说道:“孟大人——”
“什么?”再次听到女相冰冷的声音,孟严吓得一激灵。
“三日之内!限你三日之内将汜水关门打开,否则——”
孟严重重地喘息着,他死死地盯着女相,此刻他的眼神里除了恐惧,还多出了一丝愤怒。这股怒意足以侵蚀孟严的理智,让他不顾一切地做出鱼死网破或是同归于尽的举动。
女相感受到孟严的怒意,但她仍不为所动,道:“否则本相就告诉天下人,是你孟家造反背叛了太子并且将他杀害,我大魏兴义兵前来相助,孟大人大可紧闭关门,但别怪本相没有提醒大人,若大人真要逆势而为,那我大魏军队破关之日,便是孟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日!”
“你——你——”
孟严彻底绝望了,他呆呆地坐在地上,脑海里只有无尽的恐惧与懊恼,只恨兄长与自己没有早早看清这一切,此刻女相在他眼中是妖魔、是恶鬼,世间所有的险恶、恶毒加起来都不及这个女人半分!可饶是恨她入骨,他却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事到如今除了照做,还有更好的选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