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载着他走了。
哥哥苏云风在一旁道:“小妹这次回来,打算住上个一年半载的?”
苏云溪:“四天。”
苏云风:“……”
“那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干什么呢?我以为你们俩吵架不打算回去了,苏家是什么龙潭虎穴吗?”被常乐拧了一把,他叫了一声,“嗷!”
“小夫妻感情好还不行?不允许人家互相思念,度日如年?”
度日如年,方才段铮也这么说,他才刚走,马车此时应当没驶出多远,苏云溪好像也有点感受到了。
酸酸的。
苏绒在母亲怀里乐得拍手:“爹爹活该。”
苏云风吃瘪。
苏云溪看回自家的人,换上融融笑意,带上饮月进门。
苏家院落古朴雅致,其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各种规制一一从容不迫,看起来十分肃穆,而苏云溪最清楚,这只是表面罢了,爹娘都不是古板的人,在家里可以尽意且随性。
就像国舅府一样。
那里这种随性原本是没有的,她嫁过去后,因为“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而一日日培养出来的,马管家为此没少掉头,而段铮回来后一直默许着。
在院里种梨树,给捡来的男人花钱花心思,不遵夫妻之责,把段铮撵到书房睡了两个月窄榻……桩桩件件,几乎可以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他都纵着她。
饮月跟随管家妈妈去收拾房间,苏云溪立在院里,院角一池水在夜色中微漾。
当初她为了不嫁,就是从那里的灰色边沿一跃而下,喝足了池水。两年间也不是没回来过,只是从没有过此刻复杂的感觉。
段萱跟她说,人有一天也许会喜欢上以前讨厌的人和事,而她真的对那个曾经百般抗拒的人,不可抑制地动了心,以至于此时站在自己家,终于逃离了他的范围,本应该乐不可支,却开始想他。
她又想起了给他绣的那条丑虫,那么烂的手艺他也不嫌弃,真穿去署里过。
“姑姑,你怎么了?”苏绒拽苏云溪的手,“娘亲,姑姑哭了。”
“姑姑在想姑父呐!”常乐笑眯眯地说了句,又道,“让姑姑自己待一会儿好不好?我们别吵姑姑。”嘱咐苏云溪记得吃饭,抱着苏绒去前院。
“姑姑为什么想姑父?”
“因为姑姑爱姑父呀。”
“爱是什么?”
“爱啊,爱就是绒儿最喜欢的糕点,绒儿喜欢吃什么?”
“梨子糕!”
苏绒兴奋的回答传入苏云溪耳朵,母女俩的声音渐渐远去。
“娘亲爱谁?”
“娘亲爱爹爹,也爱绒儿……”
苏云溪吸了吸鼻子。
从他在白虎爪下不要命地护着她,在萤火下乞求她的目光,彻夜不眠守着昏迷不醒的她,在莲丛向她下跪……这些洒落在日常里的事,一瞬间聚如水雾,打湿了她的心。
这是他的爱。
逃不了了,因为她喜欢他,或许也有那么点,爱上了他。
夜深时分,苏云溪躺在床上睡不着,瞪着眼睛,忽听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母亲。
苏夫人一身便衣,外罩了一件轻薄的紫色丝袍,头上未簪饰品,也没有妆面,分明就是已经睡了,又从床上起来的。
母女俩躺在床上,苏云溪靠近母亲,蹭进她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