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的眉头又皱起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堂堂国公府,你未来是国公府的主人,纳几个妾开枝散叶是常事,怎能与平常人家相比?”
裴宥凝着眉眼,并不作答。
罢了,现下不是与他说这个的时候。
容华转而道:“你不是说王氏夫妇给你定了桩亲事,娶了旁人是为不孝?此番你娶了温凝,又要如何履行那婚约?”
这话裴宥倒是答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细细摩梭着手底的杯盖,眉眼轻垂,眸底细碎的微光便沉没入那片阒黑的深潭。蛚
他平静地开口:“阿凝有孕了。”
容华一个失神,手上失控,掐断了的佛珠,落得满地都是。
不讲武德
“此前我在江南迟迟未归,阿凝才急于说亲,若我再晚些回来,恐她已急急嫁作他人妇,以此遮掩儿子的过错。”猦
裴宥揭开茶盖,浅用了一口茶水,声色始终无波。
容华惊诧地盯着说起这么大的事还从容淡定的裴宥。
难怪,难怪那温家的婚事如此草率。那姑娘的出身国公府够不上,但许个门当户对的年轻公子不在话下,最终和她议亲的,却是一个在京城无甚根基的商人,还是个年近三十,家中已有嫡子的鳏夫。
今早崔嬷嬷还在她耳边当笑话与她说了一番。
却不想笑话笑到自家头上了!
“此事全是儿子的过错,阿凝无辜受累,若传出去,无论于她,于国公府,或于那孩子,都甚为不妥。阿凝为此煞费苦心,连家人都不曾提及,还请母亲务必保密,莫要兴师动众。”
裴宥放下茶盏,起身行了一礼。猦
容华见过大风大浪,又在佛堂修身养性这些年,自问泰山崩于前她都能心平气和,面不改色。
可这件事,硬生生哽得她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来。
哪怕如今民风开放许多,可无媒无聘就有的孩子,那哪只是不妥?出身不明不白,若传出门去,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今日不早了,儿子先行告退,母亲早些休息。”
裴宥恭顺体贴地再行一礼,转身离去。
容华静坐片刻,“啪”地猛拍桌面,嚷道:“嬷嬷!崔嬷嬷!去赵翟府上,把赵翟给我传过来!”
夜色早已深沉,但国公府的这个夜晚,并不安宁。猦
户部尚书匆匆地来,满头大汗地离去,顾飞也在睡梦中被叫醒,不明白长公主为何问起两个月前的洗尘宴,还问起温凝,只如实回答:“当时看到温姑娘,裙子上……的确沾着血。”
与此同时,宫中也有两个宫娥被传来问话,继而被府上用了十几年的施大夫也被叫了过去。
每个人问的话都不多,长公主的面色却越来越沉,鸡飞蛋打一整夜,天亮都等不得,连夜就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