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旁观,便是摆明了各有各的算计。
如今北境敌国来势汹汹,大有出兵南下之势,倘若大周动用举国之力誓死抵抗,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可是南方水患频,百姓民不聊生,无论是兵力还是财力,都难以支撑之后的战事。
书中,这场仗打赢了,可是也打空了大周的国库,敌国假意派龙傲天男主前来当质子,实则是让未来的太子深入虎穴,进一步捣毁了这个只有空壳的王朝。
或许是早有人猜到了大周日益颓靡的趋势,很多人并不赞同贸然开战。
在他们心里,这场仗打输了,就是百万骑兵南下,横尸遍野,血流成河,大周从此覆灭。打赢了却也不得安生,仍需提防敌军卷土重来,指不定要浪费多少时间人力与他们周旋。
不打,早早投降,大周皇帝屈辱称臣,却能够保全那些权臣贵胄的基业。反正大周的皇帝又不是他们,给谁当大臣不是当呢。
裴瓒琢磨半宿,脑海中浮现无数个投敌叛国的先例,结合着谢成玉早朝时的举棋不定,他也没想明白是不是因此才落得教书先生的下场。
谢成玉是忠贞高洁之士不假,但他作为谢家这一代的佼佼者,不仅要做到在朝堂上如鱼得水,还要无时无刻都为谢家家族利益谋划,成为谢家的遮天树,将谢家滔天权势与无上繁荣延续下去。
他会不会跟那些老臣有一样的想法呢?
为求自身荣耀,而不顾大国尊严。
以至于,触怒了天威?
裴瓒一时得不出结论。
“少爷,该起了。”
不知不觉,裴瓒又消磨了大半个时辰,他听见声音猛得拉开围帐,晨光透过纸糊的窗户照进屋内,明晃晃的,竟还有几分刺眼。
他打着哈欠,身边最为亲近的仆从韩苏捧着铜盆进门。
韩苏一见他就惊了:“少爷!您昨夜做什么去了?”
裴瓒接过铜镜一瞧,白皙的脸上横着两片难以忽视的乌青,活像被人打了两拳,让原本还算清俊的面容看起来分外憔悴。
“昨日谢兄身体抱恙,我心里挂念得很,于是夜里辗转难眠。”裴瓒本没必要跟下人说这些,但是不编造个理由搪塞过去,又显得他很心虚,于是裴瓒侧过身,手中捻了一缕丝把玩,抬眼看向眼前木讷腼腆的少年,“你说,我该带些什么东西去看望他呢?”
韩苏微微睁大眼,像是不敢相信这般体贴的话能从裴瓒嘴里说出来一样。
他掂量着开口:“谢家尊贵,寻常礼物谢大人未必得意,不过少爷与谢大人交好,只要有心,想来谢大人都会欢喜,先前少爷不是得了本诗集,还说要手抄一份送给谢大人呢。只是……少爷当真要亲自手抄?”
韩苏语气里的犹豫难以忽视,裴瓒为此忧心忡忡地走到书桌旁,抓起桌上的手稿。
是原主亲笔抄录的诗集。
看着纸上被鸡爪刨过似的狂草,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本着文人相轻的原则,裴瓒毫不留情地在心里评价:古时的考试不仅讲究文理,字也是要一等一的漂亮,眼前这样的书法也能成为榜眼,看来大周是真没什么能人了。
随后,他抽出宣纸展平,提起毛笔潇洒点墨,写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裴瓒:“……”
两张成品丑得不相上下。
仔细对比着原主留下的手稿,他们俩的字迹同样狂乱无序,也同样自带风骨,如同风中劲草,颇有任他雨疏风狂,我自巍峨不动之意。
韩苏见他眉头不展,凑上前提建议:“不如帮少爷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