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又道:“是头先着地的,俺看的清楚。”
大壮:“俺也看见了,哎,要是手脚先落地兴许还有救。”
李二:“直接摔死了。俺放下车跑过去的时候头就开始出血了,俺叫了两声他也不应,摇了摇也没反应,一探鼻子,没气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一直抱着孙子坐在地上旁听的喜子奶奶突然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他,厉声道:“你看清楚了吗?我孙子身子骨那么好,怎么会一摔就没了的?你摇他的时候是不是太用力了?是不是你把他摇坏啦?”
李二愣了一下,然后双眼一瞪,抬手一扒拉,老太太就倒回了地上,“老不死的!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想讹俺啊?!”
大壮赶忙上来打圆场,伸手拦住李二,跟喜子奶奶解释道:“真是直接摔死了。俺放下瓦就下来了,就跟李二后面。小喜子脑袋上流血、一动不动的。”说到这儿他抬头看向管家,“工长和刘大也都看着呢,是吧。”
大壮这人算是心细的,说这话的时候特地撇开了跟工长一起在院里指挥的管家。
管家见他会说话,也就配合着点了下头。
李二似乎是个脾气大的,一副不爽的样子朝地上啐了一口,也不管周围人、转身就走,嘴里骂骂咧咧:“老子就说小瘪三不顶事,非带上,摔死了搞得老子一个人运瓦、搬瓦,工钱也不加还他妈给老子扣屎盆子,呸!”
喜子奶奶显然还不服气,挣扎着站起来想要追上去,大壮忙又转头拦住老人。
西九岭扭头问管家:“刘大也在?”说完还环视了一圈,表示没有看到。
管家道:“刘大先头是在的,后来衙门里来人,他是中人,就跟着回去做案头了。”
西、苏二人对视一眼,都是若有所思。
事情说明白了,管家就打几个工人回去干活儿,然后对西、苏二人道:“差不多就是这样,二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说完,就准备客套两句送客。
谁知西九岭抢先开口:“刘大是来干吗的?”
管家没想到他还真有的问,而且是问刘大,因此愣了一下才道:“早先招的人手不够,他又帮我去寻了两个送来。”
西九岭点了点头,看身边的苏晴沄似乎没什么想问,便说道:“有劳管家了。”
管家总算松了口气,向两人行礼告辞,工地上死人已经够晦气了,现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管家要走,坐在地上的喜子奶奶突然扑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嚎叫起来:“你不能走!我孙子是在你们这儿死的,你不能就这么打了我!”
管家有些腻烦地看了眼地上的婆子,踢了两下腿愣是没踢开。旁边站着的两个小厮立马跑上来,一左一右抓住老人的肩膀,连拉带拽的总算是把她从管家腿上拉开了。
喜子奶奶目眦欲裂地挥动双手,似乎还想扑上去,无奈挣不脱两个小厮的束缚,只能嘴里拼命喊叫:“别想就这么打了老婆子!我孙子是给你们干活儿才死的,就得你们赔钱!要没十两银子,我老婆子就不走!”
“十两银子?”管家嗤笑一声,“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说完,他摆摆手示意两个小厮把人拉走。
谁知喜子奶奶见他油盐不进,直接骂了起来:“十两银子都不给,我呸你个缺德挨千刀的!□□转长虫又托生个王八,三辈子没眼眉的玩意儿!老婆偷汉子,儿子随邻居,全家xxx……”
这老太太开了嘴就不见停,力气还大得出奇。两个小厮想腾出手去捂她的嘴,可手下稍稍一松,她就要挣脱出去,根本捂不上。
那一句接一句听得苏晴沄眼皮直抽抽。本来还挺同情老人死了孙子,可见她不管是要报官还是追究缘由,最终都只为了要钱,骂街讨钱的模样像极了那些视频里的医闹,反倒有些令人厌恶了。
再看那管家,被骂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真是气急了,抬脚朝着老人腹部用力一揣,那两个小厮顺势撒手,老人一下子跌出去,狠狠砸在了自己孙子的尸体上。
苏、西二人看得清楚,这一脚架势很大,可实际伤害很小,尤其还有尸体垫着。
管家冷冷地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块约莫半两的碎银子摔倒地上,“拿去买药。”
喜子奶奶手撑着地想起来再争,那管家却直接转身走了,只留下一句:“十两?我怕你没命消受。”
老太太原本抬起的手因这句话停了下来,终于安静地俯下身,将那地上的十个铜板和一块碎银捡起来、揣入了怀中。
苏晴沄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管家话中的意思。荒坡没有秘密,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太身怀重金就成了狼群中待宰的羔羊,怕是连明早的太阳都见不到。
喜子奶奶收好钱就站起了身,那两个本该负责搬尸体的小厮这会儿却站着不动、冷眼旁观,显然是对老人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