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着撤下托盘,打算还是就此作罢,正要转身离开之时,邢安视线向我腰侧扫去,开口提醒道——
“围裙开了。”
我低头一看,原本系好的带子再度散了开来,松松垮垮地垂落两侧。
每次遇见邢安的时间节点都是猝不及防、尴尬顿生,令人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
我低下头去扯垂落在侧的围裙系带,不想一旁的邢安先我一步抬起小臂,将指骨缠上咖色的布条。
邢安右手边的系带拉至水平,左手指尖灵活地在交叠的部分上下穿行,不多时便系好了一个结。
这次腰身上倒是勉强有了带子的存在感,只是触感依旧微弱。
抛去结果不谈,邢安帮忙这件事本身就足以令人惊讶。
我正准备道谢离开,却见邢安眉头微蹙,将刚系好的结抬手扯散,捏在布条上的力道也明显加大。
“近些。”
邢安将咖色布条绕至食指第一指节,垂眸正色道。
此刻我和邢安的位置早已超过了一般的社交距离,再靠近怕是不妥。
于是我抬手去摸颈后,想着干脆脱下围裙从源头解决问题,不想腰际被邢安五指掌握带至他身边。
从第三方的角度看去,此刻我就像是在被座位上的邢安虚揽在侧、亲昵调情,偏偏对方表情一本正经,又很快松开了手,只一门心思专注在打结上,半分旖旎心思都没有。
腰际被布条擦过,脊骨中断断续续泛上奇异的痒,我握紧托盘的边际,不由自主绷直背部,就在我快要到达临界点忍不住挣脱之时,邢安终于松开了手。
“好了。”
我立刻自旁侧迈出一大步,如同古时臣子得到恩赦般,生怕君心有变,便立即向邢安点头致意,匆匆离开了十号桌的位置。
手指碰到收银台时,心脏还在怦怦乱跳。
身后的结系得恰到好处,仿佛之前的松垮与不合身从未存在过。
恰逢此时,新来的打工生上厕所回来,于是我选了柜台里甜度并没有那么高的饼干,差使对方送去。
权当是刚才的谢礼。
下午的生意很好,店里的每个人都很忙碌,我也分不出什么别的心思来顾念某人,等到暂时闲下来,邢安已经收好了东西准备离开。
“结账。”
邢安自钱包中抽出一张百元纸钞递来,颀长的身姿遮挡住面前落日的橙色余晖,暗影将我完全笼罩起来。
我只扣去了红茶的款结算找零,邢安接过淡淡地笑了一下,礼貌地向我点头致意,说了句“饼干很好吃”后便离开了咖啡店。
从始至终,邢安都没有提过任何关于请吃饭的字眼,于是谁先联络、要怎么联络、什么时候联络的一系列问题再度抛回给了我,这些又即将成为我新一周的苦恼课题。
如此悬而未决。
又是如此令人惴惴不安。
由于状态不佳,我被店里的咖啡师姐姐提早打发回宿舍,寂静的黑暗里,宿舍门锁的响动异常明显。
周末从不住宿舍的程协破天荒第一次回来了。
于情于理都该去迎接一下。
我掀开床帘,光影切换短暂的几秒里,刺眼的灯光由隔间过渡到厕所,再由厕所过渡到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