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臣的震惊,已经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
知道真相的,这些年死的死,走的走,当真相被掩埋,传言也就变成了真的。
在众人眼里,毅勇侯就是投敌卖国的大叛徒!
所以他们知道真相时,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因为自己这么多年把唾沫喷在无辜之人身上的羞愧。
很多人都习惯用愤怒掩饰羞恼,用歇斯底里的情绪发泄掩饰理亏。
于是,他们羞着羞着,愧着愧着,便是恼羞成怒。
太子的外祖父,原妃的父亲承恩公走出来,拱手道:“陛下,这……当年一事大家有目共睹,分明就是那毅勇侯叛国投敌,与陛下何干?”
萧贵妃的父亲齐国公也站了出来:“陛下,老臣惶恐,当年归雁城一事人尽皆知,陛下怎能替乱臣贼子担责任?”
一直未被嘉佑帝派去北疆的定北侯接道:“当年臣的父亲也在军中,分明就是毅勇侯狼子野心,最后自食恶果!陛下,您怎么能为这样的乱臣贼子清洗罪名?”
“陛下……”众臣下跪,恳请嘉佑帝收回成命。
嘉佑帝捂着脸,忽然哭了起来,他哭得那样失态,那么地无助,哭得那么撕心裂肺。
最后,他艰难地吐出几句话:“当年,川平郡主撞墙殉城一事,众卿应当有所耳闻,可你们知道她为什么殉城么?因为朕想要她回到朕的身边,她不肯!她非要陪着毅勇侯那个莽夫去死!”
“陛下!”朝中列公跪拜不起,但圣上亲口承认的事,他们又能如何劝说?
嘉佑帝颓然地靠在椅子上,淡淡道:“风相,拟诏吧!若非朕如此失德,淇州瘟疫、扬州水患、北疆战事、西戎叛乱,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来。这是上天给朕的警醒,也是上天给朕的报应。”
风先生看了卫殊一眼,想起含冤而死的知己,他流下了眼泪。
终于,终于等到知己昭雪的这一日了。
陆兄和郡主真的生了一双好儿女!
“臣,遵旨!”风先生拱手谢恩。
“卫殊。”嘉佑帝轻轻唤了一句,“到前边来。”
卫殊走到大殿之上,轻轻跪下。
他在嘉佑帝面前跪过很多次,可每一次跪的都不是嘉佑帝这个人。
他跪的是父母至死都忠心的国主,跪的是君权,尽的是为臣的本分。
“臣在。”
嘉佑帝的声音,已经不够洪亮,没有威严:“卫殊,父母含冤枉死,但你并未因父母之仇泯灭人性,做出危害江山社稷的事,反而替逝去的父母继续为这个国家尽忠。”
“其情可悯,其心可念。即日起,朕恢复你陆明邕之身份,归还你毅勇侯府旧宅,加封越国公为越国毅勇公,并赐你赦令,非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悌,朕与朕的后人,永远不能对你及你的后人问罪。”
“被无辜牵涉的陆家九族,如若有后人幸存,均能得到平反,恢复家族声誉地位。风相,传旨福王,这事交由他代朕办理,不可有丝毫怠慢。”
陆明邕?
卫殊竟是毅勇侯世子?
毅勇侯府的遗孤?
众人得知这个消息,登时怀疑嘉佑帝是被卫殊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