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娜仁眼疾手快地拥住他,压抑着的悲伤情绪再也按不住,伴随着声嘶力竭的哭喊宣泄而出。
梁九功噗通一声双膝跪地,哭道“万岁爷驾崩了”
殿内登时爆发出阵阵的哭声,皎皎牙齿紧紧咬着唇,没发出一丝哭声,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她深深叩首,心中酸涩难忍、百感交加。
汗阿玛,女儿不孝。
但这一回,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顺您的意。
您要用血缘与孝道将柔维与大清套牢,一步步将煦国侵吞为大清附属,女儿却不能让您如意。
一国君主,何等荣耀尊位。身为国主的父母,本应引以为傲,又怎会成为不孝的错误污点。
她磕了一个又一个头,直到最后,四阿哥,或者说是已经应被称为新帝的胤禛与留恒一起,走到她身边。
“姐姐,皇伯父不会怪你的。”留恒低声劝道。
新帝亦道“大姐,你这样汗阿玛在天之灵,见到只会愈难安息。”
皎皎抬起头,面上是已干涸的泪痕。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寝间内的炕床,宫人已经以最快的速度为康熙装裹完毕。一朝帝王、海内至尊,一口气咽下,生机无存,也只能躺在那里,由人摆弄。
皎皎抹了把又有些湿润的眼睛,起身庄重地再度行了大礼,强忍泣音“女儿,恭送阿玛。”
然后的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龙驭宾天后的准备内务府和礼部早就暗暗预备下了,毕竟一朝帝王,死后的操办不能仓促。
圣驾还是要移回紫禁城停灵,众宗亲大臣、内外命妇哭灵也依照惯例进行。
有康熙遗旨在,娜仁这个皇后位子连一天都没坐稳,便迅速升职的皇太后理所当然是带领内外命妇哭灵第一人。
曾经的太后,如今的太皇太后只来到康熙灵前致哀一次,还是被宫人搀扶着来的,勉强坚持了一眼,回去之后便又一病不起。
这些年,她送走了太皇太后,如今又送走了康熙,对她而言打击甚重,缠绵病榻至今已一月余。
新帝尚未登基,他王府妻妾们如今只在阿哥所从前院落中辟了屋室来居住,但先帝的嫔妃们也要做好迁居宁寿宫的准备。
娜仁如今还住在永寿宫里,对于日后的居所定在何处,她还是犹豫不决。
既想要到宁寿宫去,能与如今的太皇太后做个伴,太皇太后身子不好,她也可以就近照料。
又想要住回到慈宁宫去,那里是她长大的地方,老祖宗不在了,她能够守在那里,便仿佛也守住了那十来年的少年时光。
最终还是如今的太皇太后拍板敲定,叫她到慈宁宫去住。
彼时太皇太后正倚在床头喝药,听了娜仁的犹豫,轻笑一声,“你几时做事这样磨磨唧唧犹豫不决了便去慈宁宫吧,同在紫禁城中,能有多远呢你想我了随时来瞧我便是了。和我做什么伴先帝嫔妃本来就多,宁寿宫能把她们挤下就不错了,你便不要来掺和一脚了。”
此言不虚。
就康熙后宫那些妃子,想要在宁寿宫住下,只有嫔妃以上,才能捞到独立一殿居住,余者低位嫔妃,怕是只能二人居一殿,挤一挤了。
何况
太皇太后呷了口参蜜茶,又道“何况不是还有皇帝的生母,乌雅氏这个圣母皇太后呢吗她住到宁寿宫来也好,有我辖制着她,不怕她闹什么幺蛾子。我这边后殿还空着,也算配得上圣母皇太后尊贵的身份。”
乌雅氏娜仁眸光微暗,一时没有言语,只微微点了点头。
近日先帝灵前举哀,她倒是不甘心屈于娜仁之下,几次三番想要挤在娜仁前头,不过娜仁也不是吃素的,乌雅氏还没在她手头讨到好处。
这边搓败,那边她也没给新帝好脸色。
因康熙驾崩,从前的十四阿哥也被召回京中,端如今,新帝只怕是不准备重用这个兄弟。
乌雅氏对此自然不满,和新帝闹也闹过,可惜新帝不吃她这一套,如今母子两个还卡在那里,没有人准备退一步给对方递个台阶。
因此,前朝后宫人心浮动议论纷纷,与新帝不和的一党打算以此来大做说法,一直以来与乌雅氏不和的宜太妃搞事之心也蠢蠢欲动。
冬月里,深冬雪寒,众人又聚在康熙灵前举哀哭灵,宜妃乘四人抬软轿姗姗来迟,娜仁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尚未言语。
新帝福晋也未曾给到身后眼神,只跟随在娜仁身边,举止端庄,行为恭顺。
然见宜妃满面倨傲之色,娜仁便知道,今日只怕是要有一番风波。